第24章 第二十四章_坏女人拯救指南[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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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夜市,灯火通明。

  医馆还开着,林秀径直将她带了进去。

  晚间看病的人少,林秀到时,恰恰只有一白眉老人坐堂,医者仁心,见是个受伤的女囚也没拒收。

  林秀放心地把人扔给白眉医者后,又把马车全款买下,出去买了几件衣服,几包蜜饯,估摸着那人桀骜的性子,怕人又跑了,匆匆买完,匆匆赶回来。

  回来时,那医者正对着越流殷的手发愁。

  那双手伸不直,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曲张着,新肉腐肉长一块,关节处更是皮开肉绽,隐约能见白骨。

  “怎么?治不了吗?”林秀抱着包裹,凑上前。

  医者皱着白眉,道:“别处的皮肉伤倒还好,用些药膏便可自愈,只是这手伤了筋骨,老朽医术不精,怕是不好根治……”

  老人颇为同情地叹了一口:“老朽从未见过有姑娘家的手伤得如此严重。”

  “呵。”越流殷嘲讽出声,“你莫不是眼瞎,我穿着这身囚服,谁不晓得是受了拶刑,如此严重,岂不正常?”

  这语气拽拽的,你还挺得意?

  林秀怕她得罪了大夫,又往桌上放了几两银子。

  “大夫,您尽力就成。”

  白眉医者不动声色地收下银子,道:“那老朽先为这位姑娘包扎,延缓伤势,剩余的就要另寻高明了。”

  “哪来这么多废话,药拿来,我自己包扎。”越流殷烦躁地皱眉,要不是手受伤了,怕是还要拍两下桌子。

  这家伙实在嘴欠,还好大夫念在她是病号的份上不计较,开了几帖药,拿出几盒药膏,又细细嘱托了几句,亲眼看着她包扎好,才放心让他们走。

  包扎过程中,她一声不吭,眉头不皱,像是不疼。

  一来二去,等他们弄好时,夜市上的小贩们都准备收摊,街上的人寥寥无几。

  “你先吃点?”街上空旷,马儿走着也不会伤到人,林秀打开了包裹,拿出一小袋蜜饯,掀开门帘,递给了越流殷。

  她微一抬眼,接过了蜜饯——也不能说是接,说是夺更为恰当,夺的速度奇快,林秀还没反应过来,蜜饯就出现在她手里了,跟个手没受伤似的。

  “多谢。”说话时不情不愿的。

  林秀没在意,她知道道谢便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如今换衣服不太方便,林秀又拿出一件狐皮斗篷,道:“夜凉,你先盖着。”

  越流殷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正要接过斗篷,突然,外面银光一闪!

  她顺着斗篷的势将林秀拉进车内,一把剑直接划破了门帘。

  林秀被摔在了车座上,脑袋差点磕破皮。

  “有刀吗?”

  “没。”

  “废物!”

  冤枉,谁会无缘无故带刀啊!

  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

  黑衣人手持银剑,立在车辕,待他们如瓮中捉鳖。

  银光微动,风声破起,林秀还想起身挡剑,结果被越流殷一袖子甩开,又获一枚嫌弃的白眼。

  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她手中斗篷如莲花绽放,飒飒有声,卷掉了那人手中的银剑。

  银剑落入越流殷手中,她灵巧地挽了个剑花,讽道:“我越流殷虽然落魄了,但只派一个人来,也过于小瞧我了吧?”

  那黑衣人悠悠拿出另一把银剑:“越将军,请多指教。”

  “哟,剑还挺多。”

  兵刃相接,铮铮作响,二人打着打着就打到了马车顶,林秀偷摸着爬出去,摸上了缰绳,同时,特没风度地开始呼救。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晚风呼呼地刮在他脸上,吹得脸都变了形。

  可这时人们都在和周公下棋,哪里顾得上他,且马车顶上刀光剑影,又有谁敢出头?

  眼下是连看热闹的都没有。

  一剑刺入黑衣人的肩膀后,她额间冒出冷汗,不能再没入半分,黑衣人向后一闪,剑身离体,她体力有所不支,当机立断,扯下斗篷罩住那人的视线,斩下车辕,旋身上马。

  马的后臀被她用剑刺了一刀,马声嘶鸣,没了车厢的拖累,它跑得几乎要脱了缰。

  郎朗星夜,烈马飞驰,二人紧紧贴着,墨发飞扬,在风中纠缠不清,越流殷白衣带血,林秀广袖翻飞,外人看来,颇有江湖义气之感。

  他伏在马背上,死死拽着僵绳,没感受到鲜衣怒马的快活,倒是胃中翻江倒海,怕是要吐。

  他晕头转向,差点晕下了马,还发出几声干呕。

  越流殷夹住马肚,握住林秀扯着缰绳的手,冷冷道:“你若敢吐,我先把你杀了。”

  话说得狠,但她握着的手却是抓得更紧了。

  手上的鲜血透过布料黏在林秀的手背上,他没理那句威胁,忍住了恶心,气若游丝地问:“你没事吧。”

  越流殷瞥了他一眼:“老匹夫,别瞎操心,管好你自己。”

  得,是他多管闲事,他双眼一闭,直接倒在了越流殷怀里,也不管一个面部带须的大男人倒在一妙龄少女怀里,画面是多么诡异。

  乌黑发亮的胡须直接被风吹到了她的下巴上,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飞檐走壁,她太阳穴部的青筋突突直跳,秉着死了也要找个人垫背的想法,她忍住了把人扔下的冲动。

  马匹漫无目的地奔跑,穿过四衢八街,来到了皇城后山,这马不经跑,如今已是气喘吁吁,四蹄酸软。

  再往前,是断崖,避无可避,死路一条。

  黑衣人飞身一跃至马头,越流殷把林秀扔到地上,坐在马上与他搏斗,马匹渐渐不受控制,银剑交接,她向后一仰,跳到了地上。

  霎时,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鸟兽皆惊。

  “越将军,你撑不住了。”黑衣人发出了一声桀笑。

  “废话少说。”她咬着牙,她的脚被沙砾磨出了血迹,脚踝处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再次撕裂。

  如此境况,依然不屈不挠,甚至还存有余力,不愧是曾经十四岁便取下羌将首级的越流殷。

  不过这又如何,此番她已是穷途末路,在劫难逃。

  一想到曾经天资卓绝,不可一世的越将军会死在自己手里,黑衣人就不免得意。

  他的动作逐渐漫不经心,像是笃定了她会输,不过越流殷却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越挫越勇,到最后,连他都感受到了吃力。

  “刷啦”一声,长剑相碰,顺着剑沿,摩擦出了点点火星,铮铮刺耳。

  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他逼着她的剑靠近脖子,突然问:“将军何不猜猜是何人派我?”

  “不过是群阴毒的老鼠罢了,也配污我的耳朵?”她扯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周身依然存着那桀骜不驯之气。

  “那……瑞王呢?”

  瑞王——

  她眸中怔忡,乘间伺隙,他将剑身一侧,断了她的剑。

  剑光逼近面部,倒在一旁的林秀突然冲过来揽住她的腰,一起坠下了深渊。

  深渊之下,是缭绕不绝的云雾。

  死了吧。

  胜负重伤,还带着个累赘,再不死,就对不起他了。

  可惜不是亲手杀死的。

  悬崖之下,云雾之中,越流殷卡着把断剑挂在半空中,腰部还带着一个人形挂件。

  “老匹夫…”她咬牙切齿,“你他妈的…是不想活了吗?”

  “噌”,断剑又下移一寸。

  “姑娘息怒!”林秀紧紧抱着她的腰,不敢往下看,“在下也是想赌一把,万一这悬崖下有一线生机呢!”

  “……你话本子看多了吧。”

  话虽这么说着,她却是耐心地用断剑向下挪移,每掉到一个地方,先歇会,再拔出剑,掉到下一个地方。

  林秀看不见她的神色,但从越来越长的休息时间来看,也知情况不容乐观。

  皮肉绞着刀柄的感觉并不好受,绞出来的血浆渗过磨烂的破布滴在林秀的鼻尖。

  林秀努力攀着周围的支点,想给她分担一份压力。

  血越滴越多,她身上的白色囚服被血染得不成样子,黑一块红一块,分不清是旧血还是新血。

  “你还好吗?”

  “闭嘴……”

  还能说话,真好,起码还有神志。

  然而过一会,他就庆幸不起来了,又是一次失重,断剑自她的手中脱落。

  他下意识护住她的头,耳边风声嘶鸣,冰冷的空气不断麻痹他的五感。

  极速坠落。

  ……

  越流殷躺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下是柔软的细沙,断剑插在他的脑侧。

  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耳边似有空鸣声。

  晨光熹微。

  他忍着不适,从地上爬起,起身是却爆发出猛烈的咳嗽,咳出了一口血。

  越流殷的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连一向殷红的唇都没了血色,额头不断冒冷汗。

  两个伤员,这可如何是好。

  身上的衣服他不敢揭,只能先处理手上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的手——

  “嘶——”

  伤口触目惊心,看着都疼,血肉和布都糊到了一块,也不知她是如何忍下来的。

  他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敬意和心疼。

  趁着她昏迷,林秀轻轻地给她换上了药,闲来无事,又想往她口中塞块蜜饯。

  不料,手指刚碰上她下巴,她就醒了。

  手还抵着她的下巴,乍一看像是在占便宜,他看着她,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滚。”她压着怒音说。

  他不经就后退了几步,又后知后觉将手中的包裹扔给她,道:“衣服,药还有食物都在里面,你先用。”

  他把手中的蜜饯放入口中,大大方方转了个身,道:“我不会看你。”

  四肢上的伤都被包扎好,一看就是被面前的人处理的。

  她伸了伸手,想去够身旁的断剑,够到了,却拿不动了。

  只有指尖能动。

  她废了。

  压下心里的酸涩,她缓缓用手去勾身上的衣服,衣料的摩擦声从身后传来,林秀更是一动不敢动。

  他闭着眼睛,屏息凝神,可听觉却被放大。

  鸟啼声宛转,流水声潺潺,他听到她的呼吸,似乎都压抑着疼痛。

  换药,换衣,总共就两件事,这两件事做起来却格外漫长。

  ……

  “你走吧……”她换上了件红色衣裙,这红色却并没有将她虚弱的脸色渲染半分。

  “姑娘救了在下,在下岂能坐视不理?在下绝不做那等狼心狗肺之人!”

  “呵。”她自嘲一笑,“老匹夫,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你跟着我,只会徒惹祸端。”

  配着那张苍白的脸,看着格外凄凉。

  他不自觉放柔了语气,道:“在下游历多年,听闻江南有位名医,善治骨伤,不如请姑娘随在下前往江南,给在下一个报恩的机会。”

  “不必,你若想报恩,便将我送去瑞王府。”

  这不是找死吗?

  林秀就不明白了,瑞王对她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她怎么还是想不开?

  他急得直接凑上前,问:“那刺客的话姑娘可是没听清?”

  我不介意给你重述一遍。

  “你懂什么?”她翻了个白眼,“那人是想挑拨离间。”

  好理由!

  “那味鲜楼前,又如何解释?”

  “他可是瑞王,怎能在太子面前与我这谋逆之贼过分亲近。”她的语气非常理所当然。

  接着,又自责地说:“可惜我思他心切,倒是枉费了他在天牢里找人给我送餐的良苦用心。”

  “……那是我托人送的。”

  越流殷又想嘲讽,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那人叫王小牛,送的是味鲜楼的菜,食盒是描金黑漆的,第二层是我给你准备的金疮药。”

  随着他一一罗列,越流殷已经目瞪口呆,脸上又有了一丝活色。

  林秀又提醒了一句:“不论如何,你现在都不应出现在他面前。”

  语毕,二人之间沉淀着沉默,她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冷静,目光咄咄:“你为何帮我?”

  完了,绕到这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刚好又想出了一个理由,恰要开口——

  “不许胡诌!”

  行,被看出来了,这次又是沉默良久,他酝酿了一下深沉的情绪,道:“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六年前我在塞北被越大将军在贼人刀下救下一命!”

  “哦?”她面露怀疑:“可我随军期间从未听父亲说过。”

  林秀开始吹马屁:“大将军宅心仁厚,乐善好施,怎会特意和别人夸耀这件小事呢!”

  “那倒也是……”她将信将疑,“为何不早些说?”

  “在下……怕太过唐突。”

  对方又是沉默,林秀不敢抬眼看她,只知道一双眼在他身上打量。

  “我暂且信你。”

  他瞬间松了一口气。

  “若你敢打别的主意……”

  “哪里敢!”

  ……

  味鲜楼内,温润矜雅的男子在从容地用餐。

  “死了?”

  “死了。”

  “尸体呢?”他夹起一小块白色的腿骨,细细地欣赏着。

  “掉入悬崖,怕是被野兽吃了。”

  “很好,省得处理了。”

  他优雅地酌了杯酒,又道:“只是可惜,这棋子还没派上用场……我那皇兄怕是急了。”

  酒杯中波纹荡漾,俊美的脸破碎扭曲。

  气压骤降,周围的人不敢吱声,突然,他又浮出一抹笑:“把梅姑娘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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