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_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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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秦葶呢

  “哟,姑娘您这是怎么了?”馄饨摊的老板发现秦葶的异样询问道。

  秦葶哭的整张脸近乎拧成麻花,脊背亦随着抽泣一起一伏,抬起袖子猛擦了脸摇头道:“你这馄饨、太好吃了......”

  显然老板不信,瞧她哭的可怜,无奈摇了摇头,暗想着今日七夕,街上大多是结伴而行的红男绿女,这姑娘单崩儿一个跑来吃馄饨,许是因得情郎将她弃了也说不定。

  这种事儿,见怪不怪。

  老板扭身回到灶火前,自锅中又盛了一碗浓汤送到她的桌边儿,语重心长劝道:“世上的事啊,不如意居多,哭痛快了也就罢了,明日天一亮,再想想,好像没什么过不去的事儿。”

  “这碗汤送你喝的,不要钱。”

  散着浓香气的馄饨汤在秦葶面前扑开一层水雾,将她的脸蒸的热乎乎的。

  说不幸,今日又是大幸,遇见了那位赵公子伸出援手,再遇这位素昧平生的老板慷慨赠汤。

  好似倒霉事儿都历尽之后,便该行运了吧。

  她这般想。

  一阵细风吹来,吹的不远处的护城河内的荷叶摇头摆动,碰撞在一起发出轻轻声响,秦葶于热气前抬眼,透过朦胧之意正瞧见那繁盛之势。

  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着就连京中的荷花涨的都要比乡间的看起来金贵,想是它们结出的莲藕也要比乡间的粗壮上许多。她便又想起方才在城楼之下,她似一个蝼蚁一般仰望着城楼之上的那一对璧人,如乡间杂草类比倾国牡丹。

  从前她从不知自己身边的人是皇帝,不过阴差阳错落入尘泥成了她所以为的傻阿剩,所以她觉着配的起他,至少两个人也是旗鼓相当,可如今再瞧,身上无一处不透着寒酸,终是那条龙飞入云端之后,恨不得将她立即斩杀,既今日侥幸活下来,那么她这根杂草,就该隐到她本该去的地方。

  不过也好,先前总是惦记着阿剩的安危,如今再也不必了,她亦知京城不是她这种人该留的地方。先前想留在此处一方面是为了活着,一方面也是为了找阿剩,如今用不上了,她这根野草,到哪里都能活,唯独京城不适合她。

  这馄饨早就不知是几年前吃的了,好似奶奶还在世时她吃过一次,后家乡遭难便再没吃过了,肉沫入口,当真香的她泪流满面。

  连老板送她的那碗汤她都一滴不剩的吞入腹中,辞谢了老板之后抱着自己的破包袱寻着出城的方向离了此地。

  城中烟火绽的极美,她一边不紧不慢的行着,一边抬眼看那一朵接一朵的烟火,想来此生再也不会像今日一样见识得这样多。

  越走眼睛便越湿,最后不争气的又落下泪来,有人生来住殿宇,有人生来在草房,她从来未求过荣华富贵,只想有个家,有个可以不用再漂泊的地方,仅此而已。

  可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心愿对她来说都这么难,她一直惦念的人急着杀她,所有人都来欺负她,这种孤独无助的滋味似一条毒蛇一点一点啃噬她的心。

  就算秦葶再坚强,亦忍不得接二连三的这般重创,她终再多一步都不肯走了,也走不动了,就地蹲下咬着牙大声哭泣。

  这一路上,刘二闯入她的门她没想过死,丁宽将她卖了她亦没想过,可是一想到阿剩容不得她,她便真的崩溃了,不想活了。

  护城河就在她的身侧,只要她身子一歪,纵身一跃便能一了百了,一路行来,再多的委屈再大的苦她都咬碎了吞下,因为是关于未来的一抹希望撑着她,可如今,那条稀薄的希望与念想也没了,她真的被打垮了。

  自诩脸皮比城墙还厚,坚韧如葶苈的人也坚持不住了。

  此时此刻,她单薄瘦弱的身躯缩在一个无人留意的角落里,当真像极了那株有关她名字的草药——葶苈。

  不知哭了多久,哭到心里的委屈都发散出来,秦葶重新自膝盖上抬起头来,红肿的眼和鼻尖儿衬的她越发楚楚可怜。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活动了因蹲的太久而酸麻的小腿,神色亦比方才清明了许多。

  抬眼,一切如旧,什么都没有变过,仍然是人声鼎沸的街市,依旧是繁华似锦的京城。

  她抬袖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一步一步的朝前行去。

  身上的那点零碎钱住客栈根本就住不起,自然秦葶也舍不得,只能寻了一处无人的桥洞硬捱了一夜。

  天亮时,她迷迷糊糊睁眼,头一次看到明光之下的京城,她自桥洞中钻出来站在长街正中,街上清冷又宽阔,这个时辰还未有行人。

  长街两旁商铺林立,随处可见高楼,一竹一木都颇为讲究,在她眼中,自是处处透着异相,与她没一点相符。

  回想昨夜那城楼之下,如同一场梦突然惊醒,唯有河中正静默的荷叶与她面面相觑,似在与她讲说,入目之景,皆为真切。

  她的确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对从前的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京中虽然热闹,可天下未平,除了京城此处繁华冢之外,城外则荒凉许多,所有的灯火只铺就在城内,城外各处皆是暗乌的一片,三五成堆的流民住在官府分发的帐中。

  这些百姓或是因灾荒或是因战乱而流离失所,一路绰落的逃到京城来,但正值朝中正位易主,各城各门看管的严,生怕引起动乱,阻了流民入城之口,所以他们只能在城外暂住,官府每日会有振灾粥饭供应。

  除了自己年少便离的故土,再就是与阿剩一起住过的村落,如今天下奇大,秦葶却似一只无头的苍蝇,根本不知往何处落脚。

  自城中出来,她一路南行,听闻那里日子还算太平,想着过了七夕不久后天气便要转凉,那时日子便难捱了,现在需得抓紧一切时间寻个落脚之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秦葶放心不下,那便是小双。

  这次错信了丁宽,险些被他带入火坑,一想到这件事便心有余悸,如今秦葶自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可小双不知情,兴许还拿他当成好人呢,想着这样一个随时可能炸锅的祸害她得想法子通知小双才行,免得哪日那厮又动了歪心思,将小双也卖了。

  秦葶今日也觉着自己运气不错,在城外流民扎堆之处混了碗粥垫垫肚子,知道她是自京城里出来的,偶有人好奇打听她怎么不留在京城反而往城外扎,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城外鱼龙混杂,秦葶瞧着一个看着像读书人的公子,给了他两枚钱儿求着他帮着写了封书信,这公子也是个热心人,逃难之际,本就是一纸难求,却还是想法子帮秦葶寻了半页纸张,纸脏了些,略发黄。

  就在这块心病也去了之后,秦葶才提步朝南,明明觉得自己走了好远,可回望时,依稀可见那海市蜃楼般的皇城。

  隔了不过两日,就在小双才收到自打降生以来的头一封书信之际,未来得及拆开她便被一群闯入家中的人带走,被带离家中时一家人被来人别在腰上的长刀吓的不轻。

  小双亦是生平头一次坐上马车,一路颠簸不止,一路上也无人理她,她更是半句话也不敢多问,只觉着这些人都凶神恶煞的。

  直到她被人带入了宫中,彼时她还尚且不知脚下着地之处正是皇宫,她只以为是到了仙境,傻的连眼都忘了眨。

  一路被人提着难分东西南北,感觉应是走了许久,来到一处巍峨宽宏的大殿之中,被人似犯人一般押着跪下。

  此时小双整个人都是懵的,翻遍整个脑子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得罪了哪位贵人。

  明明天气还热着,可殿内似是阴冷,她头也不敢抬,两手手掌展于砖石之上,身上瑟瑟发抖,余光瞥着一左一右,愣是不敢抬头瞧上一眼。

  不多时,殿门终复而打开,由身后传来脚步声,随之一双登云履自她眼前行过。小双自小在乡间长大,乡下的路难行又泥泞,她可从未见过这般讲究干净的鞋面儿,连边儿都不染一尘。

  那人似高座于台,传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微动的回音,于这空旷的殿中传开,听起来忽远忽近。

  “抬起头来。”这声线落入小双的耳朵里,既陌生又相熟,似在何处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

  此时小双又惊又怕,脑筋并不清楚。

  一旁宫人瞧了座上之人脸色,又将他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陛下让你抬起头来。”

  一听“陛下”二字,小双脸色惨白,合着这里是现搭的戏台子?

  她颤颤巍巍抬起头来,仅一眼,吓的近乎屁滚尿流。

  眼前的人居坐正央,一身玄色衣袍,上有金线行云似的纹络,隐在暗处却流于华贵,那人周身一股凌厉之气,面色霜白,一双乌瞳连眼尾都隐隐泛着黑意。

  “阿、阿剩......”震惊之余,小双半张着嘴,明明这声是自喉咙里挤出来的,却如此响亮清晰。

  何呈奕讨厌这个名字,就在这两个字流于耳畔之际,显然他眸色也跟着黯然了一下。

  “放肆,休得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宫人沉声呵斥,虽不知旧情,只知小双此时言语并不得体。

  小双这才后知后觉,收拢了她平生所有知晓的言辞朝他重重拜下来,何呈奕脸上飘过明显的不耐烦,却仍能不紧不慢地沉声问道:“秦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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