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迷航(留下05)_灾难日记[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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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迷航(留下05)

  大批量的人类活动对基本从未有过干涉的小岛来说是破坏性的,海滩附近的树林基本都被薅秃,从海滩到最近水源也已经被人为踩踏出了路径。

  生活在河里的鳄鱼最终没能逃过人类的大口,全数被捕捉杀死,成为盘中餐,甚至河流下游因为人们的生活用水,变得脏污起来,不复往日的清澈。

  近海能捕捉到的食物大大减少,除非有季节性洋流再度经过带来生机,否则将需要漫长的恢复期才能回复到曾经。

  也有人尝试过去远海捕鱼,但成功回来的只有十之四五,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再出海。

  食物短缺,如同利剑悬在众人的头顶。

  船长也不希望这个岛就此沦为死寂,可比起生命,好歹岛屿还能有再度恢复生机的机会,他建议继续探索,可他也不无绝望。他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能够支撑多久,一个月,两个月?

  难民们只能从岛屿索取,根本无法反哺,而他也没办法开口让他们手下留情。

  常年生活在海边的人,都知道要适量休渔,维持可持续,常年在海上的船长自然也是赞同这个理论,也因此更为痛心。

  但很快,他就顾不得这些了。

  因为食物问题,人们的第一次大规模争执发生了。或者说,也是最后一次。

  起因源自于疤哥小团队某个男人的媳妇,这妇人早年间家里也是有点小钱的,后来没落了,跟了如今的丈夫,却总是怪他不争气,不能出人头地。这些日子瞧着有平民不断去跟富人接触,得到对方许诺的光明未来,心里痒得不行,早就被那花言巧语迷了心魄,这两天终于没忍住,也背着人偷偷和人接触。

  近些天,嚣张的林小富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是疤哥看他不爽,终于处理了他,不过没有证据,大家也就八卦八卦。

  徐先生却记在心里。

  徐先生和林小富的父亲关系还不错,这次一起上传也受到人家家里人的嘱托要好好照顾他,结果照顾着照顾着人就没了,看到妇人贼眉鼠眼偷偷来接触他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好好整治一下疤哥的人。

  海滩上的人虽然多,可出了中毒事件后,都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除了船长那一拨人外,就数疤哥的人最多,武力值最强,也最凶悍。

  像徐先生这样的生意人,哪怕不顾念和林小富父亲的情谊,也受不了无形中这种地痞流氓压在自己头上的感觉。

  他对妇人说:“你年纪轻轻,长相美貌,屈于一个没见识没文化没脑子还没钱的男人着实委屈。你帮我做件事,之后我只需要将你稍稍装扮,就说是甲国某个落魄的大小姐,保证乙国很多文艺有钱青年都会想着娶你为妻。”

  这话简直说到了妇人心底里面,她何尝不觉得自己嫁给现在的男人委屈了。年少时只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一时感动,可日子越过她就觉得越不得劲,暗恨当初猪油蒙了心。

  可丈夫是疤哥的人,她要是敢给他戴绿帽子,无缘无故吵着要和他分开,疤哥第一个要她好看。

  妇人心动不已,但还是谦虚了两句:“这,我哪有那么优秀。况且,我也不会说外语啊。”

  徐先生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蛊惑道:“实不相瞒,我早就想物色几个出色的女子介绍给别人,也好拉近我和其他生意合作伙伴的距离。您美丽聪明,实在和我心意。至于语言问题,能花钱解决的就不是问题。我必定会全力以赴,毕竟这也是双赢的事情。”

  妇人问道:“你希望我做什么?”

  徐先生:“其实重要的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我想借此看看你有没有能力。草包贤惠女人什么的,都是给那些泥腿子当老婆的,有钱人根本看不上眼,他们需要的是聪明能干的贤内助。”

  妇人一听,暗想,这不就她吗?

  徐先生:“你只需要和其他人聊天说话的时候,暗暗透露船长他们私底下给了疤哥等人不少好处和帮助,就可以了。”

  “这容易。”妇人爽快道,之后又得到徐先生贴身的扳指作为信物,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她想着,就算徐先生反悔,这只玉扳指典当后也有很多钱了,而她只需要不动声色地说两句闲话,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便宜。

  而徐先生则暗骂她愚蠢,那玉扳指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不值钱不重要的东西,甚至在见到妇人之前,才套在了手上,就是事后出了什么差错,也没人能指责他什么。

  妇人常与其他妇女们在河边给自家男人或者其他帮忙干活的男人们洗衣服,洗衣服的功夫,足够她们唠唠叨叨说好些闲话,这两天大家最愁的就是食物问题。

  救生艇上的东西,很早就都吃完了,刚开始附近的野货也还足够,大家觉得日子没多难熬,可如今却大不一样。

  一位新媳妇说:“也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到,这两天都没什么东西吃,我家男人每天去找吃的,累么累得要死,收获就只有一点点,还净想着给我吃。我又不怎么动弹又不怎么干活,吃什么吃,他一个人都吃不饱呢。”

  边上一个黄脸妇道:“你男人对你倒体贴,我男人什么都捞不到回来就知道让我给你弄吃的。这哪有什么好吃的?要不是船长他们支援点,混着水喝了个饱,什么都没有。”

  高挑妇女把手中的棍子一丢,抹起了眼泪:“再这样下去早晚都得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妇人心念一动,装作无心之失道:“怎么会呢,我家男人每天都能带回来东西,他说船长他们水性好,技术好,会去较远的地方捕鱼,都会分给大家的。别太担心了,肯定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其他人的目光唰唰唰就射了过来,却不是为了妇人最后一句安慰,而是她之前透露出来的信息。

  几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

  别看这些妇女们日常经常一起唠嗑,要真说感情有多少,不见得,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听了这话,心里都嘀咕起来。

  是了,现在瞧着最厉害的就是疤哥那一伙人,都敢把林小富给做掉,威胁或者和船长他们合作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他们要是光明正大地接济也就算了,毕竟人家厉害。可这样私底下搅和在一起算什么?

  想是这么想,但如果人家整的光明正大地偏袒,她们心里又是另一种想法了。

  也不知道谁小声道:“要是人少点就好了,人少了,每个人能吃的就多了。”

  洗衣服日常不欢而散,搞完事的妇人想到不知道谁说的那句话,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慌乱,总觉得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可摸了摸怀里实在的好处,又安下心来。

  疤哥做掉林小富的谣言实际上还是赖子偷偷传出来的,他最后成功追上了养尊处优压根就跑不过他的林小富,成功报了仇。可他还是想和小花一起好好过日子的,担心林小富有没有把他的事情跟其他人说,到时候他们怀疑上自己,就先下手为强,祸水东引。

  这对疤哥来说不公平,可在场中,只有疤哥是最好的背锅对象,赖子也只能在心里道了声歉。

  如果知道因为这事有了后续发酵,最后还是波及到了自己和小花,也许他不会再做那样的选择。

  平民们闹起来了,追着船长讨要说法。而被私底下传开的话语都萦绕在每个饥饿难挡的人的心里,不是没有人怀疑船长私底下给疤哥他们更多的好处有疑点,但他们更想把事情闹大,看看后续发展。

  其中饿红了眼的人甚至干脆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先趁着混乱干掉些人,少了人食物自然就相对多了,自己也不用挨饿了。

  不知道是谁先偷袭将手里的武器砸破了一个船员的脑袋,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地扭打在了一起,招招狠毒。

  连日来积压的情绪、时时刻刻挑战神经的饥饿、看不到希望的绝望,将他们几乎逼疯,趁着这混乱大肆发泄。

  顾璆鸣和岑梓他们正绕了远路开小灶回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俱都懵了,下意识就想扭头就跑。

  可他们身上没有多少工具,前两天又阴沉沉地下雨,露天过夜纯粹找病。

  海滩上的人都已经疯魔了,甚至朝着最有可能救他们脱离苦海的船长攻击。大副一直心怀愧疚,始终挡在年过半百,腿脚不好的船长前面。二副也在一旁小心护着。除此之外,只有零星十数名船员跟在一旁,其他竟是都逃开了。

  富人们也被卷入了争斗,或主动或被动地砍杀着,乍一眼看去,如同一片炼狱。

  李知加倒吸了口气:“怎么回事?我们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些人是都吃错药疯了?”

  “一个疯,其他就都疯了。”顾璆鸣拉着岑梓,转身想朝林子里跑。

  岑梓拽住他:“我们去帮船长。”

  顾璆鸣:“我们没有武器。那些工具公开透明,我们没办法占为己有,所以无缘无故也不能带在身边。现在那些工具都被其他人给取了,我们掺和进去很危险。”

  李知加也说:“是啊姐,小命重要,先逃再说啊。”

  沈超倒是咦了一声:“我怎么瞧着船长他们不是往岛里面跑,而是朝着海边?”

  岑梓拽着顾璆鸣,从边上绕开激战红了眼的人们,一边跑一边小声解释:“之前船长说救生艇的油都耗光了,也不再去礁石区捞东西。我现在怀疑可能他们留了一手,总之,跟上去。”

  岑梓猜的不错,船长他们的确留了一手,却不是船长属意,而是大副二副私底下商议的结果,万一出了什么事,就把船长他们送出去。

  这会儿船长被他们带着跑,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却没有拒绝。

  就算剩了些燃料,又能支撑多久?

  如果最初的时候,他顶着压力,将所有燃料都集合到一起,先送几个有影响力的人直接到达彼岸,再安排人来救援,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惨状。

  而今,哪怕他们逃开人类内斗,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上,等到燃料耗光,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左右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全了他们的心意。

  想要安全地从混乱中平安无事地靠近基本处于混乱中心的船长他们无异于天方夜谭,顾璆鸣完全护着岑梓,不让她受到伤害,空着手的李知加和沈超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不一会儿就被波及身上出现了伤口。

  李知加骂了句娘,捡起倒在边上的男人手里的鱼叉,当木棍挡着边上的攻击,拉着跑的不快地沈超的手,全力跟上顾璆鸣。

  岑梓被顾璆鸣护在怀里,探着脑袋确认方向:“往左前走,我们先和疤哥他们汇合。”

  现在虽然混乱,但受到攻击最多地就是疤哥等人和船员们,除此之外,富人们的仇恨值也很高。相处这么多天,哪怕有人脱掉外面皱巴巴但依旧材质颇好的衣服,也阻挡不了四面八方来的攻击。

  一时间,血流成河。

  疤哥的兄弟死了好几个,他也红了眼睛了,想要给他们报仇,同时怎么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他们就拉了仇恨,难道就因为他没有解释他没有对林小富下手吗?

  “疤哥,你别管兄弟们了,快走!我们护着你!”

  先前见钱眼开的妇人瞧见身后有人砍她手臂,尖叫一声将护着自己的男人往后一推,可怜她一心保护她的丈夫脖子就这么直直撞向了刀锋,一命呜呼,眼睛大睁着,似乎是在不解为什么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媳妇会把她推出去挡刀。

  妇人手脚发寒,脑子还不清晰,就被正好在附近的疤哥冲过来一脚尖踹在了心窝上,飞出去老远。

  “贱人!老子早看你贼眉鼠眼心思颇多,作威作福,仗着阿亮喜欢,要他干这干那的伺候你。要不是阿亮坚持护着你,老子还留你?!”说着,他还想穿过人群去砍杀了她。

  “疤哥!”师爷拦住,痛声道,“别去了,你快走吧!”

  这会儿顾璆鸣岑梓他们也已经冲了过来,疤哥知道顾璆鸣他们的为人,寒着脸对他们微微颔首,还是想去杀了那妇人。

  岑梓也瞧见了刚才那一幕,推人挡刀为人不齿,没什么可说的,可现在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个。

  “疤哥,船长他们撑不住了,我们去和他们汇合,人多力量大,可以少些伤亡。我们人多势众,也许还能让众人平静下来。”

  对于最后一句话,岑梓自己都不抱希望。现在船长那边的形势不妙,大副给船长挡了一刀,如今力有不逮,脸色奇差,小团体也因为周围人的疯狂围攻显得岌岌可危。

  岑梓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倒还行,要是想和船长会和,一起抵挡其他人,却只是能说是去送菜。

  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疤哥为人正义,顾念情谊,人多且团结,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师爷也说:“岑小姐说的不错,疤哥,我们先走!”

  疤哥还是忿忿不平。

  顾璆鸣不耐烦道:“你是要现在集合闪人控制伤亡,还是打算留在这里和其他人决一死战?麻溜的。”

  这话直接把怒火中的疤哥给点醒了。

  他愤愤看了眼人群中哀叫着醒来然后惊恐望着这里的妇人,喊上自己的人,带头往船长的方向跑去。

  有了这群人开路,顾璆鸣等人的压力大减。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海边冲去,船长那边总算可以放松,大副这会儿几乎都走不动路了,他的背上从左肩到右腰划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肉外翻,不断流血。

  二副直接拉着船长往边上退去,对疤哥说:“我们走,上救生艇。”

  疤哥意外地回首,但很快点头。

  可这会儿却碰上了难题。

  疤哥手底下带上家眷足足一百五十人左右,加上船长他们二十余个,救生艇内绝对坐不下下。

  大副推开扶着自己的船长,说:“我这伤这里治不了,你们走吧。”

  疤哥手底下受了重伤的人也纷纷红了眼,让疤哥他们离开,不用管他们。

  疤哥和船长都不同意。

  李知加和沈超也都红了眼睛,受不得这样兄弟生死离别的场景。顾璆鸣和岑梓对视一眼,偷偷从空间格掏出一些急救药物,然后分给他们,顾璆鸣说:“别搞得像以后见不到面了一样,这些药你们先拿着,一会儿止血往地上角落里一躺装死,混过去。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如果在海上漂泊,对你们的伤势反而有害无益,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反正他是一定要走的,对他们而言,当然是在人更少更团结的船上更好。

  其他人:“!!!”

  感伤的情绪瞬间消失无踪。

  的确,谁都不知道究竟是留下来好还是离开好,但他们这会儿被堵在海边,想要尽可能先离开这里就只能离岛。

  时间不多,双方郑重道别,而后分道扬镳。

  由留下来的人暂时阻挡,其余人登艇,二副启动救生艇,都不等人尽数下舱,立马开艇。

  疤哥留在甲板上,远远看着海边的混战成为一个个黑点,最后消失在视野尽头,眼前一片模糊。

  留下来的人想要活下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他还是怀抱着美好的愿望,希望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大副二副偷偷省下来的燃料并不多,实际上只开出去一个小时,就渐渐停了下来,最后顺着广阔无垠的海面,随浪飘摇。

  众人都疲惫不堪,纷纷睡了过去,只有少数几个人,在甲板上,看着碧蓝的天空和无垠的大海,心中苍凉。

  船长对疤哥说:“抱歉,当初都是我错误的决断,才让一切到了现在的地步。”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够活下来,因此一直注意着众人的情绪,所以哪怕有别的处理办法,也选择了共进退。

  “你这话说的不对。”顾璆鸣走上来,对他说,“如果你当初坚持一小部分人先离开去乙国救援,那么光是去救援的人选,他们就得拼的头破血流。除非你半夜三更偷偷溜走。可如果是那样的话,等你们久未回来,其他人会拿你的船员开刀,比现在混乱的更快。”

  船长失语。

  有的时候,所谓的选择根本没有正确之分,而是看人们以何种心情对待。

  “不论怎么样,好歹还死不了。”跟上来的岑梓笑,“海上能吃的比已经被资源耗尽的海边多多了,至于水的问题,我想船长常年在海上,应该也不难解决。既然二副选择朝着这个方向前进,说明这里是有可能碰上救援的,现在也只能照顾好自己,碰碰运气了。”

  疤哥抹掉泪水,重新振作:“没错,老子才不会轻易死掉呢!”

  顾璆鸣问:“之前我们都不在,你们可以说一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吗?”

  船长苦笑着将众人质问他对待不均,而后出流血事件的前因后果详细描述了一遍。

  顾璆鸣摸下巴:“这显然是有人刻意挑事啊。”

  “我知道是谁!”本来熟睡的师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将路过其他人地盘听到的关于那些长舌妇讨论的事情说了一遍,天知道在疤哥想要砍杀她的时候,他心里也是何等的愤怒,“可惜,已经不知道究竟是谁指使她的了。”

  疤哥捏紧了拳头。

  众人在海上漂流了好几天,甚至都快记不得日子,终于有天,看见一艘货轮,从视野尽头出现。

  所有人都上了甲板,声嘶力竭地大喊,登上船的一刻,大部分人都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船长去找到这艘船的船长,跟他提了还有许多人流落荒岛的事情。货船长当机立断,让人过去救援,如果人太多,宁可抛弃部分货物,也要救人。

  可等到他们赶到久违的荒岛,看见的却是曾经的欣欣向荣变成一片废墟,数千人到最后,只剩下几百活人。

  当初离别的伙伴个别活了下来,但如大副这般伤重,最后还是感染发烧而死,船长为此愧疚不已。

  而那名妇人,竟然最后成功存活,被疤哥冷着脸带走。

  李知加感叹:“人啊,还是不能做坏事,总有人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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