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地鸡毛
最后来到医院和沈甜一起等待母亲平安归来的只有沈甜的外公外婆和舅舅，沈甜的舅妈以及侄女儿都在外地，这次事发突然，舅妈是三甲医院的护士长，侄女儿是高三学生，都赶不回来。
沈甜的舅舅和沈甜的母亲长得很像，年近六十了还高高瘦瘦，儒雅的很，就跟旧时的书生一样，这会儿，他正黑着脸质问沈甜：
“你爸怎么没有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
沈甜刚挂了父亲的电话没多久，脸上的泪痕也还没来得及擦，说话还带着一股鼻音母亲娘家的人就赶过来了，她垂着脑袋，双肘杵在两个膝盖上，也不抬头，低落的回答：
“我爸他应该不过来了。”
沈甜的舅舅听了勃然大怒，不过他是教语文的，喜欢文学，一向儒雅惯了，发脾气的声音也不大，估计是在医院里因而压低了音量，骂道：
“这像话吗！”
还没等他接着骂，沈甜抬头，起身，道：
“舅舅，我想跟您说点事儿。”
“什么事，说吧。”
沈甜的舅舅脸色不好看，干巴巴的说道。
沈甜顾忌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母亲病危已经是一个打击性巨大的消息，她不敢再说更多了，于是把舅舅请到楼梯间。
楼梯间不时有医生、家属来往，但都是来不及等电梯、行色匆匆的人。
沈甜的舅舅有些疑惑，不知道沈甜背着两个老人家跟他说什么。
沈甜酝酿了一下，说道：
“舅舅，你先答应我，不要激动。”
沈甜的舅舅点头。
“我妈和我爸离婚了。”
沈甜没有多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
出乎她意料，舅舅并没有生气或是怒骂，只是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带着欣喜的意味说道：
“这桩破婚事就算是了结了。”
沈甜愣了愣，问道：
“舅舅，你不生气？”
沈甜的舅舅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开怀的笑容，说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舅舅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我妹妹，你妈，跟你那位神一样的爹离婚？”
好吧，这确实是应该高兴的事情，沈甜也是盼望了很久。
沈甜的舅舅一屁股坐在楼梯台阶上，说道：
“你也别怪舅舅骂的难听，你那个爹就不是个东西。”
沈甜可不敢骂自个儿的爹，自己爹在感情上渣，但对她这个女儿曾经也是真的好，真的有恩。
不过她也不想反驳舅舅的话。
“当初你妈为了你不愿意跟沈煜那个老混账离婚，说好了等到你十八岁再离婚，可那个老东西居然明目张胆的把外面养的人带回去，真不是个东西！”
能把一个儒雅书生逼到骂出“老混账”、“老东西”，也算是太过分了。
“你舅舅我也是没有能力跟你那个爹斗，我一个人民教师......唉，这么多年，舅舅也对不起你妈。”
“舅舅，这不怪您，您也有自己的家庭，还要照顾小侄女。”
总之，沈甜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她父母纠缠这么多年的原因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孩子。可她作为这个孩子，她要如何面对因此而产生的愧疚。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舅舅，咱们回去继续等着吧。”
沈甜的舅舅摆了摆手，道：
“你先去吧，我抽根烟。”
沈甜听了便要转身，舅舅又问道：
“怎么你丈夫也没来？岳母做手术，他不来不合适吧。”
沈甜都已经懒得再具体解释了，无奈的回答：
“我和他正闹离婚呢。”
沈甜的舅舅没再说什么，点上香烟重重吸了几口。
这次的手术持续的时间也不断，再次熬到了凌晨，手术还算成功，沈甜的母亲再次被送进了ICU病房，也是一样的，二十四小时的警戒线。沈甜和她舅舅怕两个老人撑不住，就给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宾馆住着，等天亮了再送他们回家。
随后，沈甜劝她舅舅也跟两个老人一块儿在宾馆住下，不过她舅舅是老师，这都临近期末了，这个时候的教师是一刻都不敢放松的。她舅舅就这么连夜坐火车回了自己的城市，赶着第二天继续给学生上课。
沈甜独自回到医院，从地下停车库开了自己的车回到春熙路的住处，打算睡几个小时，然后去接祖父母。
夜色茫茫，沈甜离开医院后没多久，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开进了医院，沈煜从车上下来，让司机在门口等着，随后便独自进去了。
沈甜在手术结束之后给他发过一条短信，只告诉他，手术成功了。
沈家确实濒临破产边缘，但沈煜的威信和人脉还是在的，直接跟医院领导打了个招呼便轻松进了ICU病房。
他前任妻子正躺在病床上，看上去生机薄弱，像一个轻轻一碰就会破裂的气泡。病房里的“住户”大多睡着了或者是原本就昏迷着，但这是医院，即使到了晚上也不时会有人紧急住进来、有人紧急推出去。
沈煜站在前妻床边，静静的看了几分钟，小声的说道：
“沈倪，我来看你了。你要是能听见，就醒醒吧。”
“我知道你怨我，不愿意见我，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
“甜甜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我相信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她之前打电话给我，让我来看看你，你是没听见，她那话说的我都脸红了，这不，专门等她走了，我才来看你，你可别怪我来的晚。”
沈煜自言自语似的，一边低声念叨着，一边不安的转动着他手里的杵着地面的拐杖。
不论他说了什么，反正昏迷中的沈倪都不可能给他回应。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我这还是等小赵睡了从出来的，你也知道，她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想太多，我怕她多想，到时候又要跟我闹。”
就像二十多年前，他在沈倪睡着之后离开卧室，去房子的另一边找赵莹一样。
沈煜身后那张床就是黎敏，就是那么巧和，她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这会儿正默默听着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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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甜的舅舅和沈甜的母亲长得很像，年近六十了还高高瘦瘦，儒雅的很，就跟旧时的书生一样，这会儿，他正黑着脸质问沈甜：
“你爸怎么没有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
沈甜刚挂了父亲的电话没多久，脸上的泪痕也还没来得及擦，说话还带着一股鼻音母亲娘家的人就赶过来了，她垂着脑袋，双肘杵在两个膝盖上，也不抬头，低落的回答：
“我爸他应该不过来了。”
沈甜的舅舅听了勃然大怒，不过他是教语文的，喜欢文学，一向儒雅惯了，发脾气的声音也不大，估计是在医院里因而压低了音量，骂道：
“这像话吗！”
还没等他接着骂，沈甜抬头，起身，道：
“舅舅，我想跟您说点事儿。”
“什么事，说吧。”
沈甜的舅舅脸色不好看，干巴巴的说道。
沈甜顾忌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母亲病危已经是一个打击性巨大的消息，她不敢再说更多了，于是把舅舅请到楼梯间。
楼梯间不时有医生、家属来往，但都是来不及等电梯、行色匆匆的人。
沈甜的舅舅有些疑惑，不知道沈甜背着两个老人家跟他说什么。
沈甜酝酿了一下，说道：
“舅舅，你先答应我，不要激动。”
沈甜的舅舅点头。
“我妈和我爸离婚了。”
沈甜没有多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
出乎她意料，舅舅并没有生气或是怒骂，只是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带着欣喜的意味说道：
“这桩破婚事就算是了结了。”
沈甜愣了愣，问道：
“舅舅，你不生气？”
沈甜的舅舅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开怀的笑容，说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舅舅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我妹妹，你妈，跟你那位神一样的爹离婚？”
好吧，这确实是应该高兴的事情，沈甜也是盼望了很久。
沈甜的舅舅一屁股坐在楼梯台阶上，说道：
“你也别怪舅舅骂的难听，你那个爹就不是个东西。”
沈甜可不敢骂自个儿的爹，自己爹在感情上渣，但对她这个女儿曾经也是真的好，真的有恩。
不过她也不想反驳舅舅的话。
“当初你妈为了你不愿意跟沈煜那个老混账离婚，说好了等到你十八岁再离婚，可那个老东西居然明目张胆的把外面养的人带回去，真不是个东西！”
能把一个儒雅书生逼到骂出“老混账”、“老东西”，也算是太过分了。
“你舅舅我也是没有能力跟你那个爹斗，我一个人民教师......唉，这么多年，舅舅也对不起你妈。”
“舅舅，这不怪您，您也有自己的家庭，还要照顾小侄女。”
总之，沈甜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她父母纠缠这么多年的原因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孩子。可她作为这个孩子，她要如何面对因此而产生的愧疚。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舅舅，咱们回去继续等着吧。”
沈甜的舅舅摆了摆手，道：
“你先去吧，我抽根烟。”
沈甜听了便要转身，舅舅又问道：
“怎么你丈夫也没来？岳母做手术，他不来不合适吧。”
沈甜都已经懒得再具体解释了，无奈的回答：
“我和他正闹离婚呢。”
沈甜的舅舅没再说什么，点上香烟重重吸了几口。
这次的手术持续的时间也不断，再次熬到了凌晨，手术还算成功，沈甜的母亲再次被送进了ICU病房，也是一样的，二十四小时的警戒线。沈甜和她舅舅怕两个老人撑不住，就给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宾馆住着，等天亮了再送他们回家。
随后，沈甜劝她舅舅也跟两个老人一块儿在宾馆住下，不过她舅舅是老师，这都临近期末了，这个时候的教师是一刻都不敢放松的。她舅舅就这么连夜坐火车回了自己的城市，赶着第二天继续给学生上课。
沈甜独自回到医院，从地下停车库开了自己的车回到春熙路的住处，打算睡几个小时，然后去接祖父母。
夜色茫茫，沈甜离开医院后没多久，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开进了医院，沈煜从车上下来，让司机在门口等着，随后便独自进去了。
沈甜在手术结束之后给他发过一条短信，只告诉他，手术成功了。
沈家确实濒临破产边缘，但沈煜的威信和人脉还是在的，直接跟医院领导打了个招呼便轻松进了ICU病房。
他前任妻子正躺在病床上，看上去生机薄弱，像一个轻轻一碰就会破裂的气泡。病房里的“住户”大多睡着了或者是原本就昏迷着，但这是医院，即使到了晚上也不时会有人紧急住进来、有人紧急推出去。
沈煜站在前妻床边，静静的看了几分钟，小声的说道：
“沈倪，我来看你了。你要是能听见，就醒醒吧。”
“我知道你怨我，不愿意见我，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
“甜甜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我相信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她之前打电话给我，让我来看看你，你是没听见，她那话说的我都脸红了，这不，专门等她走了，我才来看你，你可别怪我来的晚。”
沈煜自言自语似的，一边低声念叨着，一边不安的转动着他手里的杵着地面的拐杖。
不论他说了什么，反正昏迷中的沈倪都不可能给他回应。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我这还是等小赵睡了从出来的，你也知道，她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想太多，我怕她多想，到时候又要跟我闹。”
就像二十多年前，他在沈倪睡着之后离开卧室，去房子的另一边找赵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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