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更合一_为什么要逼为师弑徒[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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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三更合一

  第二十八章

  虽然常识告诉他,以萧逸云的武力值只要他自己不割脉,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动的了他。但是那一下实在是太惊天动地了,江小书隔这么远都看能得见湖水拍起的水花,试想萧逸云被摔下湖水的瞬间,所承受的冲击力该有多大。

  可就算死不了,那也会受伤啊。

  此时沉灵湖已经乱作了一团,长门主掌丹药,四门主掌药草,五门主司天命,六门主博古籍,在场的除了萧毓和萧逸云,其余门主所擅长的都不是攻击。

  萧逸云被拍入水中之后,湖面又是一声巨响,只见一只巨大的鹤鸟也潜入水中,紧紧与他缠斗。

  而陆面上,也有一个灰衣男子正与萧毓争斗。萧毓掌萧门剑术,剑技自是卓越绝伦,可这灰衣男子竟与他打斗中不分上下,招式五花八门,隐隐还有萧门自家功法的痕迹!

  萧毓盯着这张陌生的面孔看了一会儿,确定他并非萧门门徒,高声喝到,“你是什么人?”

  灰衣男子似笑非笑,一剑向萧毓胸口挥去,嬉笑道,“你管我是谁。”

  他们二人还在争斗,一直俯在岸边的江小书却是心急如焚。自从刚才被拍入水中之后,萧逸云就再也没回到岸上过。

  起初,他还会不时在打斗的间隙冒出头换气,但不知是不是那水底的鹤鸟太过难缠,湖心渐渐漂浮起了殷红的鲜血,而自那之后,萧逸云就再也没浮上来过。

  ......这血......不会是萧逸云的吧?

  江小书心擂如鼓,睁大眼竭力想看清水底,却始终只看见两个纠缠不清的模糊轮廓。

  不知道他左肩伤口好了没有,前几天去极寒雪域也耗费了那么多灵力,会不会影响萧逸云的发挥?

  江小书心里尽乱七八糟地想着,然而越想越是心急如焚,正犹豫要不要跳下去之间,湖水中央猛地被劈开一线,万仞水壁霍然而起,数十米的湖底□□出来,萧逸云浑身浴血,眉清目寒,傲然立在鹤鸟头顶,冷冷向下劈出一剑。

  ......剑?

  江小书呆了呆,觉得有些奇怪。萧逸云为什么不用长情,什么时候改而用剑了?

  然而普通的剑终究比不上长情,一击之下竟承受不住萧逸云的力道,在斜斜划过鹤鸟眼部的时候竟被折成了两段!

  鹤鸟吃痛,四处疯狂乱动,试图把萧逸云摔下来。然而萧逸云喜欢站在妖兽脑袋上,给他们斩首的习惯也不是一两天了,下盘极稳,怎么可能轻易就被甩下来。

  鹤鸟痛苦难当,竟不顾他还在自己头顶,猛然向湖心的一个巨石撞过去!萧逸云顿时脸色大变,却终究没能成功阻止,几番之后,巨石被推动,露出个深不可见的黑洞,鹤鸟一跃,滑了下去。

  江小书在岸边看的一番惊心动魄,待到见萧逸云和鹤鸟一齐摔入黑洞中,手心里已经全部是汗。

  那洞极深,这么大的一直鹤鸟,摔下去居然听不到一丝回音。江小书越等越觉得度日如年,萧逸云根本没有一丝回来的迹象,他忍不住问系统,[你说的外挂真的遇上萧逸云就能用?不会出意外吧?]

  系统斩钉截铁,[绝对没有意外。]

  [好!]江小书两眼一闭,[萧二丫,等小爷开着外挂来救你!]

  他顺着湖面露出的那一线土壁滑下去,趁湖水再次收拢之前跑到黑洞边上,两眼一闭,猛地一头跳了下去。

  这洞确实很深,江小书物理不好,但这落地时间,都快够他用牛顿公式把自由落体距离算出来了。

  向下滑落很久,江小书并未像他所想那样摔倒萧逸云,或者鹤鸟的身上,而是在某一个零界面的时候“咕噜”一声,好像进入了水里,但仍然可以呼吸,再接着便是身体一麻,短暂的晕眩后,耳边竟响起吵吵嚷嚷的喧哗声。

  江小书扶着额头坐起身,发现自己居然落在地面上。

  周围极其荒芜,一颗颗树木都是枯黄的,显然已经死去已久,并且连土壤都是红褐色,干涸成一块一块的。

  江小书凝神听了听,循着不远处的动静找了过去。

  人头攒动的人群中间,他看见了萧逸云。

  身形庞大的鹤鸟已经侧躺扑地,细长的脖颈软塌塌地耷拉着,显然已经重伤垂死。而萧逸云微微笑着站在那鹤鸟身边,以一种似是无奈同情的眼神看着鹤鸟。

  人群见状都十分激奋,纷纷大声喝好。

  江小书下意识想要上前,即将脱口而出的“萧逸云”三个字生生又被他憋回口中。

  奇怪,萧逸云的表情今天怎么这么丰富?江小书暗道,自从见过萧逸云以来,就没见过他在一天之内有过两种以上的表情,怎么现在又是微笑,又是无奈的了?

  治面瘫,东方青鸟找蓝翔?

  他心中犹豫,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场景再次变换,此刻他身处的是一间开阔的院子之中。

  巨大的鹤鸟已经被关进了铁笼子里,周身的伤处却也被处理好了,院子里空无一人,鹤鸟仿佛看不见江小书似得。

  过了会儿,萧逸云走了进来,他穿着锦兰色的袍子,面如冠玉,神情温和,和他平时的冷淡疏离一点也不一样。

  见他对自己没反应,江小书更加确定这只是幻境了。

  只是这是什么的幻境?梦,还是记忆?

  他奇怪的看着这里的萧逸云,除了五官,气质和习性和江小书所熟识的萧逸云都完全不同。

  萧逸云走到铁笼子边,目光柔和地看着鹤鸟,温和道,“阿青,你怎么这般不听话?”

  鹤鸟一动不动,完全无视。

  江小书:“......”大爷你很有个性啊。

  萧逸云叹了口气,道,“阿青。”

  他拍了拍铁笼子,笼子里的鹤鸟立时变成了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少年。少年眉眼凌厉,全身都是伤痕。

  少年说,“滚。”

  江小书三观全碎。

  然而他更吃惊的还在后面,正当他一头雾水地看着这神展开的时候,院子里突然走进了第二个萧逸云。

  “......”

  这第二个萧逸云狼狈的多,白色衣裳上都是血迹,并且这个萧逸云似乎看得见他。

  “......”

  江小书看看白衣裳的萧逸云,又看看笼子边蓝衣裳的萧逸云,傻傻分不清楚。

  狼狈一点的萧逸云看见江小书立时皱起了眉,他顿了顿,弄清楚江小书不是环境中的人物后,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小书尴尬地笑了一下,答,“缘分哪,门主。”

  说完他又对萧逸云指指笼子边上的那个,道,“这是门主你的记忆?没想到您脾气变化挺大哈?”从前也是温柔好男人一枚。

  萧逸云却摇头否认道,“那不是我。这是鹤鸟的记忆,他认识的是萧门首位门主,萧寒。”

  第二十九章

  江小书极为吃惊,没想到世上居然会有这般相似的两个人。但仔细一琢磨,也确实只是五官八分相似,两人气质完全不同。萧寒温和安宁,萧逸云反倒寒冷如冰。

  他和萧逸云二人并肩而立,萧逸云道,“沉灵湖下安葬的是萧门历任门主。为防意外,在墓地周围设过结界。下落时是鹤鸟先落入结界,所以我们现在身处的是他的记忆。”

  江小书点点头。

  那一边,鹤鸟依然不怎么搭理萧寒。萧寒倒是难得的好脾气,也不生气,只让阿青过来一点,好让自己为他疗伤。

  阿青完全不予理睬,他便耐心地每日送药汤过来,语气温和地与阿青说话,直到看着阿青把药汤喝完才离开。

  如果阿青不配合,把药汤摔了,他也不生气,立刻再去炖一服。

  终于,阿青慢慢地肯配合一些了。有时候萧寒过来的时候,他甚至会维持人形时间长一些,时不时回复萧寒一两句。

  阿青是妖兽,萧寒却对他极好。

  只是江小书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似乎不太对的地方。他看了看萧逸云的神情,见他也是微微蹙着眉。

  直到有一天,阿青说,“我要出去。”

  萧寒把药碗送到他手边,细心叮嘱道,“小心烫。”

  阿青又说了一遍,“我要出去。”

  萧寒道,“先喝药。”

  “哐当”,阿青把药碗摔了。萧寒微微笑了笑,并不生气的样子,过了会儿,又端了一碗过来。

  阿青手一扬,药碗再次四分五裂。

  如此往复三次,阿青终于别无他法,把药喝了下去。他死死盯着萧寒,“现在我可以出去了吧?”

  萧寒叹气,“阿青,你的伤还没好。你就不能乖一点,不要折腾自己吗?”

  阿青恨恨道,“你到底放不放我出去!”

  萧寒温和地看着他,柔声说,“阿青,你乖。”

  阿青勃然大怒,化出原形竭力在铁笼子里扑腾起来。但结果自然是毫无用处的,他精疲力尽地软倒下来,落了一地羽毛。

  萧寒始终平静地看着他,像驯兽师用最惯用的方法驯养一只鸟类。他经验丰富,胜券在握,又满怀仁慈。

  萧寒每天都过来看他,给他疗伤,陪他说话,甚至细微到今日路过集市,看见两个顽童打架。

  “阿青,你就不能留在我身边么?”萧寒眉目和煦地坐在笼子边,目光深深地看着青衣少年,温柔缱绻,“你留在萧门,我护着你。是妖是人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不得不说,萧寒作为萧门第一位门主,手段之高超确实是令人难以项背。

  他把“打一个巴掌,给颗甜枣”这理论用得淋漓尽致,脾性又温和耐心,有的是时间陪阿青慢慢磨,直到把这高傲的鹤鸟全身棱角磨尽,尖刺拔完,成为依附在他身边的小玩意。

  萧逸云沉默围观,低声道,“温水煮青蛙。”

  江小书在心里补充,“斯德哥尔摩效应。”

  周围的庭院景象渐渐融化模糊,如同打湿了的水墨画。江小书拉住萧逸云的手,见他眉间似有讶然,主动解释道,“看起来又要情景转换了,我怕又何门主你分开。”

  萧逸云并不习惯和旁人亲密接触,手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没有把江小书推开。

  “跟好了。”他低声说。

  江小书跟个小孩似得,紧紧牵住他的手晃了晃,笑嘻嘻道,“那我能再靠近一点吗?”

  萧逸云:“......”

  此刻他们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庭院中,天色晦涩,大殿里亮着灯,暗黄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打在门外青郁郁的石阶上。

  江小书向前走了几步,越靠近大殿,里面响动越明显。他手里还牢牢牵着萧逸云,使得萧逸云也不得不跟着他走到了房门外。

  然后,在听清楚里面的动静是什么之后,气氛就有点尴尬了。

  阿青的原形是仙鹤,化为人形后五官也是精致绝伦,一颦一蹙间有股脱尘凡俗的凛然,叫人更有一种把这傲气的小雀用金锁链拴起来,囚在深院仅供自己把玩的冲动。

  现在看来,萧寒是成功了。

  听着房间里令人脸红心跳的尖叫低吟,江小书耳后根有点发烫。但他转念一想,怕什么,反正萧逸云也在这里,要尴尬也是大家一起尴尬。

  随即他转向萧逸云,见萧逸云眉眼冷清,竟不为所动,好似真不食人间烟火似得,就更忍不住想逗逗他了。

  江小书凑到萧逸云面前,茫然而无辜地问他道,“云哥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萧逸云神色一顿,江小书在下心里狂笑,脸上险些都要绷不住。

  但随即他听见萧逸云淡淡开口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hello?萧门主?萧仙师??你就是这样对弟子加以教导的?

  此刻门里阿青的叫声已经有些嘶哑,呻‖吟中掺杂着哭泣哀叫,江小书耳后根都要热的烤鸡蛋了,去看也不是,站在原地也不是。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如此。

  萧逸云身形微动,江小书立刻吓得退后了一步,生怕他要强制性的按着自己去看。

  但萧逸云只是向江小书指了指屋前悬着的灯笼,喜庆的大红色,上面印着仙鹤的暗纹。

  江小书这才想起,似乎萧门的家徽就是仙鹤。之前自己从秦墨了那里拿到的萧逸云的玉佩,

  其中镂空雕着的,也是仙鹤。

  不知是偶然巧合,还是无意为之,这萧寒,似乎是真的对阿青上过心的。

  “萧门首位门主萧寒,天庆621年得道飞升。”江小书想起萧门门史,道,“之后萧寒成仙,得无穷寿命,不是就可以和阿青长长久久在一起了?看来他们是个完满结局。”

  萧逸云却轻轻摇头,“若是完满结局,这鹤鸟何苦会趁着祭天之际,拼死也要进来沉灵湖?”

  萧寒将阿青驯服之后,待他更是极好。他本来就是一个温和体贴的人,心思细腻的足够把这小雀上上下下每一根羽毛都顺得好好的。

  阿青喜欢白荷花,他就在萧门所有的湖池都种满了白荷花,夏天荷花盛开,走在哪里都是扑鼻的淡淡芳香。

  秋初,萧寒还亲自去摘了莲子给阿青熬粥喝。他足尖在水面轻点,只荡起圈圈涟漪,来去连湖底的游鱼都不曾惊动,就采来满兜莲蓬。

  江小书看的乍然惊舌,暗道好漂亮的功夫。

  不过转念一想,萧逸云在极寒雪域表现出的箫音不更是一绝么,要是换做萧逸云,估计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只简单吹吹箫,莲子说不定就自己飞过来了。

  果然还是萧逸云更厉害。江小书满脑子胡思乱想,忍不住笑起来。

  萧逸云奇怪地看着他,“笑什么?”

  江小书摆摆手,连忙正色,专心看起幻境中的发展。

  阿青性格傲然,面无表情时总有股凌厉感。萧寒常常打趣儿他,用尽各种方法只为博美人一笑。

  阿青常常像有点开心的样子,但又极力装出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萧寒便捧着他的脸揉一揉,说,“这是谁家的小雀儿这么可爱啊。”

  阿青拿脚踹他,“滚。”

  然后生完气,自己又忍不住笑起来。

  江小书暗叹萧寒真是风月行家,温温和和几句话就能把人撩的找不着北。

  接着感觉又有点遗憾,拿眼瞥了瞥萧逸云雪白冰冷的侧脸,心想这样厉害的调‖情基因,怎么就没传承到萧逸云身上呢?

  但也有句话叫做,多情自是无心客,看似寡义最深情。

  萧寒对阿青好的不能再好,也抵不过人妖殊途。

  三年后,萧寒功绩圆满,即将登仙。而所有修炼成仙的凡人,大抵都得逃不过“渡劫”这一遭。

  预期渡劫的前一个月,萧寒把阿青叫到面前,给了他一个匣子。

  “这是什么玩意?”阿青看似不关心,实则好奇地摆弄着匣子,语气里尽是藏不住的小欣喜,口是心非地说,“你怎么老给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而萧寒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把他拥入怀中,轻言安慰着哄他打开盒子了。萧寒脸上依然带着点笑意,那笑意却是客套的,全然陌生的。他对阿青道,“这里面的丹药是由百草花炼就百年才成,对你有益修行,以后也不必担忧被其他妖类欺负了。”

  阿青尚未反应过来,迷惑道,“妖类?萧门结界这么严,怎么会有妖——”

  话未说完,阿青猛然反应过来了!萧寒赠自己这样珍惜的丹药,说什么以后,不就是在下逐客令的意思么?

  他怔了怔,觉得难以置信,甚至怀疑是不是理解错了。但是萧寒看着他的目光温和平静,再没有往日半分灼热,就如同在打量一只可怜的小雀。

  当初不惜动用铁笼子,也要把阿青留在身边的人是他;千百个日夜里与阿青柔情蜜意的人也是他;现在即将登仙,就果决地与低微妖物一刀两断的人,仍然是他。

  他用最惨烈的方式磨去了他的爪牙,现在又把他任意丢弃。

  阿青那双眼梢上挑的眼睛茫然无措地望着他,往日的凛然全然不见了踪影,这极大的落差之下,他嘴唇颤了颤,很努力地想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可是,萧寒。你不是说转世.....也要我等着你的吗?”

  萧寒笑了笑,说,“不用转世了,傻阿青,神仙的寿命是无尽的。”

  寿命无尽了,我也不用你来打发着无聊的时光了。

  阿青怔怔然看着眼前的人。

  他在笑。

  他还在笑。

  这样温和有礼的笑容,叫人看一眼就如同沐在阳光之下。阿青曾经看过无数次,却从未像今天这般感觉到一股自心底冉起的寒意。

  阿青呆呆地仰头看着萧寒,眼泪无知无觉地顺着脸颊淌下来,像个茫茫然不明世理的孩子。

  萧寒看着他的反应,似是有些为难。想了半响,取出一块方帕,温柔地为他擦去了眼泪。

  直到这一刻,阿青才彻底明白一切都已经变了。

  这个从前总是急急忙忙撩起衣袖就为自己擦泪的人,现在居然是思忖片刻,才欣欣然取出方帕。

  阿青下唇咬的发白,一把打开了萧寒的手。

  原来萧寒对他好,不过像是对待养着的一只小雀。他喜欢的时候就捧着他,碰到天上去也无所谓,到不喜欢了,这小雀便什么也不是。

  可他又实在是对这小雀太好,才叫这小雀飘飘然,竟也把自己当了回事。

  怪谁呢?怪萧寒把握不好分寸,还是怪自己入戏太深?

  阿青一眼也没瞧萧寒给他的丹药,只竭力扬起脸,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庭院。洁白的羽翼瞬间张开,他就在萧寒眼皮子底下一振翅羽,飞离萧门。

  第三十章

  实际上来讲,这样的事江小书见过许多。

  在金主包养类里,炮灰多是看得开的大彻大悟之人,对金主绝不动真情,要分手时也拿了钱就乖乖离开,从不纠缠分毫。而对金主动了感情,不肯拿钱又对金主念念不忘的,多半是主角,他们在经历作者安排的一系列狗血情节之后,金主从此改邪归正,对主角夜夜专宠,看得读者妹子们捧心大叫好苏!然后顺利的ding。

  可如果像阿青这样,拿着炮灰的戏份,走着主角的心,动了深情可惜金主铁石心肠的,就成了一篇大虐文。

  虐文读者不爱看,也鲜有作者会写。

  可往往这才是现实。

  阿青回到他从前的住处,时隔三年,这里依然荒芜,土壤是红沉沉的褐色。

  他翻来覆去地想,却始终都不曾理解萧寒的想法。

  阿青脾性傲然,不喜言语,常常口不对心。他不轻易承诺什么,却一向把承诺看的重极,言出必行,言行必诺。

  萧寒对他说过的话,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并且天真地以为萧寒会与自己一样,哪怕用尽一生也要竭力履行。

  这个向来温润如玉的萧门门主,这个耐心而和煦的伴侣,难道说出的那些许诺,全是为了自己及时行乐,便随口而出的么?

  江小书唏嘘道,“鹤鸟想不通,不懂,只是因为他是妖类,不动人世间的弯弯道道。就像他不知道,他和萧寒之间巨大的藩篱鸿沟,都来源于观念差而已。”

  他觉得一切匪夷所思的东西,不过因为他不是萧寒那类人。

  如果非要拼了命地去弄清楚,只会把自己碰的头破血流。

  很不幸的是,阿青就是那个撞的头破血流的人。

  他自己思考犹豫了半月,得出的结论是问题“在于”自己。阿青宁可自厌地觉得是自己太弱了,萧寒看不起他,所以才会在即将登仙时离开,也不肯承认,萧寒本身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让仙鹤这样高傲偏拗的妖兽承认示弱,是种相当危险的行为。

  阿青如同疯了般修习各种术法,急于让自己实力猛地增强,甚至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变强了,萧寒就会后悔,就会再回来,像从前一样把他捧到手心里娇纵。

  他一派天真,盲目自傲,一厢情愿地深情。

  这场毫无根基的黄粱美梦,直到萧寒渡劫那日,阿青才真正醒来。

  萧门已经一连三日雷云压境。

  平日里最为热闹的百荣苑空空荡荡,唯有萧寒独自一人在院子里静坐,双眼紧闭。

  萧寒神色平静地抬头看了看天,苦笑想,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自己所要度的,竟是最常见,危险也最大的雷劫。

  他维持周身灵气不住流转已经三日,全身都处于紧绷状态,却分毫不敢放松。只唯恐一着不慎,九道天雷劈下来,就是前功尽弃。

  滚滚雷声越来越近,一阵阵轰隆声仿佛就敲响在他头顶。

  蓦然间,雪白的闪电一亮!

  萧寒呼吸深深一顿,全身每一个部分都蓄势而发,为短短数秒之后的第一道天雷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然而奇怪的是,他紧紧闭眼许久,想象中的雷电却并没有降临,反而在空中传来一阵响彻天地的鹤鸣!

  很难形容那时萧寒眼中映入的一切。

  一片黑压压的天空,沉重如同天地未开时的混沌,一只巨大无比的雪白鹤鸟振翅而起,以广阔的羽翼挡在了整个萧门上方,如同天降的神鸟一般,竟一动不动地要替萧寒把九道天雷全挡下来!

  萧寒震惊无比,一时脑子里茫茫然一片,做不出丝毫反应。

  降下第七道天雷时,鹤鸟已经明显撑不住了,他雪白的羽翼被劈得黑焦,脊背一片皮开肉绽,沾着血的羽毛落下来,像降了场血雨。

  “阿青!”萧寒大喝,瞬间就想避开他的遮蔽,却被一众门徒死死拉住,“门主!”

  他们情真意切地叫他,“门主现在渡劫未完,尚不知是雷劫还是情劫!门主现在冲出去,救下那妖物,若是情劫就完了!恳请请门主以萧门为重!”

  萧寒脚步瞬间一顿,门徒所言并无道理,若是度情劫......若是度情劫!

  眨眼间,天雷已降下了第八道,阿青被劈得浑身一颤,直直向下坠落数百米,才挣扎着堪堪稳住身形。

  他全身都痛得发烫,从上到下已没有一块好肉,从前一向引以为豪的顺滑绒羽掉的稀稀拉拉,比落汤鸡还要狼狈万分。

  萧寒,你看见了么?

  这全是我为你做的!

  能为你挡下雷劫的人,是我!

  他垂死地向下看去一眼,竟间萧寒正仰头望着他,手里的佩剑紧握着,却并没有□□的意思。

  那样理智冷静,那样冷酷无情。

  高空中,伤痕累累的阿青忽然茫然了。他隔着千万米与萧寒对视,在心里问自己,我是不是错了?

  他以为的萧寒是个幻想,他以为的共度劫难是个笑话,他以为的承诺,是一纸空言。

  在那短短的对视中,他看着萧寒漠然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的选择。

  第九道天雷降下,阿青疲惫地闭上眼。

  很久以前,白雾浮动的白荷池里,负剑的年轻男子站在池边,眉眼温和地道,“在下萧寒,受人之托,前来除妖。”

  阿青看这男子气质儒弱,一点厉害的样子都没有,倨傲地现身,傲慢地道,“你知道怎么杀死一只鹤鸟?”

  萧寒嘴角噙着三分笑意,淡淡道,“不知。不如你告诉我?”

  阿青翻了个白眼,道,“我傻吗?”

  此刻九天高空之上,阿青疯狂大笑起来,“萧寒啊萧寒,你知道怎么杀死一只鹤鸟吗?”

  他语气里满是恶狠狠的戾气,“我告诉你。”

  “先磨去他的棱角,拔掉他的爪子,用铁链子拴起来,关进黄金笼子里。然后等他渐渐适应了,连自己都忘了原来曾经也是只鹤鸟,再把它扔出去!

  这个时候他就会发现,棱角可以再成,爪牙可以再长,但是最可悲的是,就算他拥有了再次飞翔天际的能力,居然最想回到的还是那个黄金笼子里!

  这个时候,你只需要把笼子的门轻轻关上,让他滚!”

  阿青的声音渐渐低下来,隐隐透出了股悲戚的意味,“不错,这样你就已经一举摧毁了他仅剩的所有自尊。”

  “多下‖贱!多下‖贱!!”第九道惊天动地的天雷劈下时,他在空中放声大笑,“萧寒,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三魂不齐,六魄不全,得道飞升不能一日为仙,永历孤苦!”

  纯白的仙鹤用尽全身的余力嘶鸣叫喊,直至在“轰隆”的第九声巨响之后,他灵力尽失,打回原形,直直从天空坠下来。

  而仿佛诅咒灵验一般,那一日萧寒渡劫成功,得道飞升,却莫名失去了三魂,浑浑噩噩挣扎了几日,沉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他有一切生命体征,也像飞升的仙人那般不会衰老,却唯独没有意识。

  门徒们面面相觑,商榷之后,决定对外宣布萧寒得到成仙,实则将他*安置在沉灵湖中。

  幻境至此,鹤鸟的记忆已经完全结束。设置结界是为了令闯入者困于自己的美梦之中,只是没料到阿青最后的结局是打回原形,这结界对他而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江小书头昏脑涨地醒过来,此时他身处沉灵湖底部,身下铺着一层白色的细沙。

  萧逸云显然比他醒过来早,他正站在萧家历任门主的棺椁前,沉默地和鹤鸟对峙。

  江小书走到他身边时,他看了江小书一眼,以无声的目光示意江小书站到他身后去。被江小书极其缓慢地坚决摇头拒绝了。

  “门主,我来找你,不是为了给你添麻烦的。”

  萧逸云闻言怔了怔,似乎略感意外。之后他默了默,向江小书抛去一只匕首和几张符咒。

  江小书立马如获至宝地伸手抓住。

  鹤鸟长鸣一声,显然目标在于萧逸云护在身后的棺椁,率先猛地冲了过来!

  萧逸云身形随他而动,灵活闪跃,专找薄弱点打击。

  这场争斗对江小书而言激动又惊心动魄。他不会术法招式,手头能用的只有那几张符纸,全程目光都死死跟着萧逸云,注意力极度集中,每当萧逸云正中鹤鸟一个缺陷,他就立马冲上去插缝补刀。

  然而很快,他在争斗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他意识到萧逸云从刚才在地面上开始,就没有再用过长情。长剑折断后,他更是直接换成了单打独斗。

  鹤鸟的反应也极其灵敏,看来被打回原形之后,他这七百年也没少下功夫。

  贴身相搏让萧逸云的攻击效率大大降低了不少,他和江小书相互配合,同鹤鸟缠斗很久,才终于微微占取了优势。

  就如同在地窖时的那样,他寻找机会一跃踩到了鹤鸟头颅上,以吹奏长箫催起音律,扰的鹤鸟自己方寸大乱。

  然后在时机最佳的时候,他从鹤鸟头顶一跃而下,在降落到两眼之间的时候临空停住,再以纯腰部的力量飞起一脚,重重将鹤鸟踹翻退后数米!

  地面上,江小书内心:啊啊啊啊好帅好帅门主这招真的好帅啊!!!!

  然而萧逸云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这次在湖底与地窖有一个决不可忽视的差别!

  就在他在空中飞起身影的瞬间,一个木匣子从萧逸云袖子里扬了出去,咕噜咕噜滚动几下,最后竟停到了鹤鸟身侧!

  江小书心中一时纳罕,没想到这木匣是什么,直到鹤鸟一爪拍碎了匣子,露出了里面的长情,而与此同时,远远站在另一端的萧逸云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鹤鸟无比得意地笑了一笑,当着萧逸云的面,缓缓将长情抽了出来。

  如同受到了什么感应,萧逸云浑身突然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他五指痉挛地抓住自己心口,仿佛在竭尽全力地忍耐着什么。

  江小书被他这反应完全骇住了。

  过了半响,萧逸云艰难地抬起头,痛苦地喘息着看了江小书一眼,然后竟突然扬起手,对着自己心口狠狠一掌,生生把自己拍昏了过去!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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