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第 130 章_远近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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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0 章 第 130 章

  [欧巴]

  凤翔闻到了糯米百合粥的香味就不困了,起床拉窗帘伸懒腰,再换上身婀娜的连衣裙走出房间。客厅里,低头摁计算器的卯生还拿着笔在一张纸上算着账,猛一抬头看到凤翔,她眼里掠过惊艳,“师姐这身真好看,今天打算出门?”

  “不出门就要乱穿?我这是穿给自己看的。”这条裙子是卯生替她挑中,凤翔本觉得有点花,上身后发发现卯生眼光好,“人如玉穿得花就显得格外干净秀丽。”卯生说得凤翔舒坦。

  洗漱后凤翔坐餐桌旁喝粥吃鸡蛋,见卯生还在那儿凝神算着什么,“算这个月收入?”凤翔说还是万把块出头,唱多少戏你心里该有数嘛。

  “我是算能拿出多少钱。”卯生说扣除自己后面半年的房租水电生活费还有些零花,从她离开陇西越剧院后还能攒到有六万八拿出来。她想再努力努力,到年底凑个整数到十万。

  小印买房子了,这钱就拿来装修。卯生说。

  房子写谁的名啊?凤翔马上问,得知还是二号的名字后她惊讶地看着卯生,“你妈和你师傅知道你这么傻吗?”

  “我没告诉她们,小印太辛苦了,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这么累。”卯生说在省城时小印就想买房子,赚了钱都是交给自己保管,“我每个月拿那千把块还乐呵呵的,不晓得油盐贵。”

  “师姐,要是有别的团要顶戏的,你都介绍给我吧,我不怕累。”卯生给凤翔再盛粥,却被师姐按住了手,凤翔水眸闪过担忧,“可,你赚的辛苦钱投给她装修有保障吗?万一……呢?”

  卯生浓密的睫毛抬起,笑道,“钱可以再赚的。”

  凤翔说知道了,我给你留意着点儿做戏的机会。她连着吃了几勺粥才放下碗,“你就是个王八蛋。”

  这小王八蛋一个月做了二十几场戏,休息从来没超过半天的。不是在台上,就是在赶向下一场的路上。凤翔将车借给她开,后来看不过去她晒黑的胳膊脸蛋,改成自己开车送卯生。

  卯生说师姐辛苦了,回家就要撸袖子做家务。不想凤翔在休息时就做好了饭菜,屋里屋外都打扫得非常干净。每回出去,凤翔都给她准备三大杯茶,杭白菊枸杞海参柠檬红枣各式茶水换着来,凤翔说你自己也晓得钱要慢慢赚,别搭进去身体。又问二号那边你不去瞧瞧?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不太有时间应召?

  这王八蛋抓头,“她……她忙着跑工厂跑单什么的,零售也做,批发也有。还在和人合伙拿下了服装厂做自己的产品线。”卯生说我不太懂生意,大致觉着做生意越深就是越要搭进去自己的精力时间金钱,手里拉着好多线,一条都不敢放下。

  那个网店现在有个北大的学生帮她盯着,小印去店里不多。家里也有那个北大的住着,我就不去了。

  “那个北大的不会是小印的几号吧?”凤翔一句话戳进卯生的心口。

  卯生抓着猪手正啃得开心,这会儿满嘴油星愣住,“不会……我觉着小印喜欢的是我。”她点点头,“嗯,就是喜欢我。”不喜欢就不会每回都火急火燎地见缝插针约她,哪怕次数没以前多,但烈度强度只增不减。不同的是应召后印秀就像注满了活力,卯生则被抽干了精力。印秀说这是体质关系,因人而异。

  “哦,师姐,我听团长她老婆说可以融资给别人,一年有十五个点的利息,这个可靠吗?”卯生说妈妈想在打完官司拿了钱后给她买辆车,她不着急,要过两年再考虑这个事儿。手里有闲钱就看看有没有增值的法子。

  凤翔说你真是除了唱戏陪小情人就剩下钱了,这种事儿听起来便宜,我觉着里面道道太多。万一人家给不起利息呢?万一人家本金也给不了你呢?存银行里或者买房子吧你这傻孩子,“住二号家你不就真成了小白脸了?”你得看看新闻,吴英案没听过?

  卯生乖乖点头,晓得了,那我买房子。师姐我买在你这个小区吧?

  “别,我嫌碍眼。”凤翔白她,“亏你想得出,怎么着,二号和四号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心里就舒坦了?”

  卯生一时没说话,将两个猪手啃得干干净净后才说,我是想相互照应着,师姐你有时不会照顾自己。

  头被凤翔拍了两下,“我又没七老八十。你想想你家里那两个吧,一个少了腿,一个得过病。”卯生,你现在轻松,以后未必啊。要多存钱傍身明白吗?

  凤翔心里还是高兴的,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四号总归在小王八蛋心里还有位置。而远在柏州的老王八蛋也没忘记自己,近来打了几回电话邀凤翔回柏州,“咱们也开始改制了,花旦就要凤翔你。”

  这师徒俩王八蛋归王八蛋,骨头里都有一脉相承的温柔贴心。要不呢?陈凤翔觉得自己多多少少被她们祸害了。

  除了陈凤翔,还有人也被卯生祸害。团长说有个听戏的豪姐儿,靠关系非得要拉着卯生去吃顿饭。问卯生愿意不,心里只想着挣钱和老情人的卯生说不去了,她也不会喝酒。

  团长脸色当时就有些难看,让凤翔劝卯生:这一位主儿中秋到春节订了三场戏去老家表演,得罪不起的。当家生还是要拉点业务联络下感情,就是吃顿饭而已,卯生哪怕不说话就只剩下吃也行。

  豪姐儿“周姐”是个老戏迷,看起来四十上下的年纪,真是年岁都不知道。她脸上水光光的又紧致又不自然,扫一眼就知道花了不少钱,看两眼就让人生出些美人迟暮的唏嘘。作陪的凤翔看了这一位就心里打鼓:我到了四十几这脸要是垮了可怎么办?

  周姐据说开了十几家公司,从美容院连锁店扩张到了茶庄、建材等生意,最近还在筹划着拿地盖楼。资产九位数的她不太有空追戏,只是为了讨老人的欢心去陪着听了两回,这一听就不得了,她的眼睛就离不开台上的白卯生。

  都画着戏妆,周姐却说这个生眉眼最秀润。那个旦太露了,反而显得逼人太甚。

  等卸了妆,周姐坐在主位就拉着卯生在身边好好打量,眼睛里溢出老母亲般的赞叹,“俊俏得有点过分。”她说小时候她看戏,哪个生都没见小白这样儿的。再含笑给小白倒葡萄酒,“来和周姐喝一杯?”

  凤翔说小白不能碰酒,一为了嗓子,二没酒量。

  周姐有点不悦,还是给卯生换上了果汁。那双精明又随时在窥探人的眼睛就不再直视凤翔,而是冷冷扫过去。凤翔就知道,下一回她这个旦可以不上台了。

  周姐问卯生哪里人?学多久了。卯生都一一回答,她在生人面前就老实得少了些伶俐劲儿。周姐说柏州啊,我发现不少柏州人在宁波。

  团长急得都想踹卯生——这人怎么席面上如此木头?接话啊,说句周姐赏脸去柏州,我一定作东作陪也行啊。

  卯生无辜地看着团长,眼里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吃就行了吗”?怎么周姐一直在问她话。

  卯生见作陪的众人都看着自己,愣了下,给周姐夹了只虾,“周姐没怎么吃东西,吃点吧。”周姐紧绷的脸漾开笑,拍拍卯生的手说谢谢。她这号人抽空和小生吃顿饭,明白人都晓得这顿多贵,只有这老实人不算账。

  周姐这时接了个电话,本来是带着些不耐烦的,只在对话间隙“嗯”几声,不晓得听到什么眼睛亮了下,还是懒懒地说“那你们来吧,醉江南。”

  放下手机后周姐说,一会儿有几个朋友要来,有柏州的,大家认识下。她说这话时看着卯生散开笑,“说看着我们进门的,有一个还认得你。”

  凤翔和卯生对看了一眼,卯生蹙了下眉头,周姐已经给她夹菜,“尝尝这个野生黄鱼,现在不多了。”

  卯生咬着黄鱼时,服务员打开了包间的门,两女一男出现在面前,其中一女就是印秀。凤翔端起杯子压惊,卯生看着印秀的眼睛已经满是笑意。

  周姐说果然认得吧,来介绍下。

  一男人称朱总,一女是他老婆,印秀则被称呼…“印总”,三个人排着队给席间每个人发名片,印秀发到卯生手上时,眼睛瞄着情人的眼睛,卯生的热烈眼神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只好说,“卯生,巧啊。”

  印秀今天穿着的丝质连衣裙是她自己设计的,灰色打底淡黄和蓝色交织的印花薄底,半袖做了干脆的收拢处理,卯生的眼神落在她腰带上,再看着印秀的眼睛,“印老板好啊。”她像打通了筋脉,和一旁的周姐主动介绍起来,“真是巧,这是我在柏州就认识的小姐妹。”

  另一边的凤翔也是第一次得了机会仔细观察印秀,心里把一号二号三号比较了一轮:一号书卷气浓,长相可爱但是性格沉稳。三号姑娘的眼睛总透着股子欲望,将火辣辣遮掩在笑容下。二号论及美貌不如三号,就是江南女孩的秀气罢了。但是气质干练,脸上沉垂着社会的历练。她看人时很戒备,就是瞟向卯生时带着点害羞。

  “这是我师姐,你们见过了。”卯生又向印秀介绍凤翔,印秀忙去给凤翔发名片,再微微弯腰握手。凤翔漂亮的指节轻轻捏住她的,“你好。”再看名片,上面印着“秀人XX公司总经理”。团长则看着名片说,怪不得啊你去听卯生凤翔的戏,都是老乡。

  这个场合,周姐能让这三人进门碰个头就算是给面子,没有人会提生意场上的事儿。朱总喝酒畅快,包厢里不管是谁,一个个地端着杯子敬,再干脆地喝下去,反而让对方随意。酒先敬到周姐这儿时,卯生注意到她只是沾了下唇,并没进嘴。

  卯生两周没见印秀,眼神总是看着她,印秀脸上还是那副礼貌又亲热的表情,手指飞速地在桌下按着键:别看我。

  卯生收到后坐正了些,碗碟上又被周姐放上只清蒸螃蟹,“小白多吃点。”席间对话也慢慢热闹起来,周姐给卯生面子,问了印秀一些问题,还坐着主动拿起杯子,“来,小白,咱们和你这个柏州小老乡喝一杯。”

  端起果汁的卯生抿了口,又担心地看着印秀喝完一杯葡萄酒,而周姐还是只沾唇罢了。这就是有求于人和被人有求的差别,卯生心里叹气。

  周姐和朱总在热闹了后才主动提了句,“你们的事我考虑下,毕竟现在来融的人太多,你们这个行业压货率有点高,资金周转不算快。”原来印秀和朱总夫妻俩贴牌制衣的生意上了轨道,现在还在着手拿两家工厂。

  印秀竟然将买卖做这么大了,她肯定搭进去了几乎所有能拿出的钱,否则也不会半款买房顶着贷款。卯生有点走神时,发现周姐抿唇笑着看她,像是等她说话。

  “周姐,小印是我小姐妹,周姐方便的话还请多多照应她。”卯生不太会说场面话,端着果汁却看见周姐的眼神落在酒杯上。团长则有些丧气,这人怎么轮到别人的事儿就上心了?

  周姐的手在桌下轻轻拍了卯生的手背,“请周姐帮忙,哦,周姐喝酒,你喝果汁呀?”

  卯生涨红了脸,“我……”她犹豫着看了眼印秀,发现她在微微摇头,而周姐的眼神像在逗弄可爱的小猫小狗,她的手又要碰到卯生的手背,卯生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说不能喝果汁的,我敬酒。

  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葡萄酒,给周姐敬了后仰头就喝了口,不好喝,酸不酸甜不甜还微苦,卯生皱了眉,咽下那口酒后又一鼓作气喝干。周姐笑了,说小白你不老实呢。刚刚让你喝你不干,为了小姐妹这么豁出去?

  卯生已经开始上头,她捂住嘴努力压制酒嗝,“我们……柏州人在外,就是这样帮忙的。”她耳朵也染了红色,周姐看着她若有所动,最后举杯喝完。

  所有人都惊呆了下,周姐擦擦嘴,“我就是喜欢实在人。”

  一顿饭下来,团长的演出基本落实,印秀和合伙人的融资也有了指望,周姐看着喝得傻乎乎的卯生心满意足,卯生靠着凤翔努力站稳,最后还是忍不住去了洗手间吐。

  临别前,周姐对卯生说小白下次咱们再聚,又看着印秀,“你这小老乡的面子我会给。”

  卯生努力睁着眼睛醉醺醺的,“什么面子啊?”然后被凤翔踹了一脚,眼神是:你要死哦白卯生。

  送走周姐,大伙儿就各回各家,凤翔说小白交给我们,你们自己打车吧。最后这个“我们”只剩下三个人,凤翔将卯生塞到印秀手里,“回我家还是你那儿?”她看着印秀带着怒气,好歹没发作出来。

  印秀搂紧卯生的腰,“去我家吧。”

  将卯生塞到出租车,凤翔拍拍手,和车窗內的印秀对视了眼,“你不该借着她和周姐攀关系的。”

  印秀低头,她点点头,“是不该。”是不该还是做了,他们看到周姐和卯生后,朱总两口子就在想法子要不要找个机会去包厢敬杯酒拉拉关系。最后还是印秀说,那试试这个法子,“我有个合伙人刚刚看见你们包厢里有个熟人,是唱戏的小白吧?”果然打动了周姐。

  这面子太值钱了。印秀在后座抱住卯生的头摸着她滚烫的脸,“你也别喝啊,傻不傻。”哪怕说下次周姐想听什么尽管点不就行了?

  卯生趴在印秀腿上抱着她的腰,“这样……快点。”她的头晕眩得厉害,王梨和赵兰的好酒量并没传给她。

  印秀将卯生架在肩上摇摇晃晃往楼上走,卯生很努力地撑着楼梯扶手借力,她喝晕后话不多,到了家门口才拿通红的眼睛盯印秀的腰带,“印秀,这条裙子真好看。”

  掏钥匙的印秀另一手拉着她,“嗯,你一看我时我就知道了。”

  到家后鞋子都顾不上脱,印秀扶着卯生到自己卧室躺下。她帮卯生安顿好,再去倒水时被卯生拉住了胳膊,情人的眼睛从未如此深邃过,又丰盈了很多情绪在其中,“我年底……就能攒十万块了,你……别愁装修。”

  “嗯。”印秀踢了鞋躺在卯生身边,“对不起。”她抱着情人,摸着她热湿的头发。

  “没事啊印秀,要有……多少钱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卯生的呼吸中翻滚着酒气。她不舒服,就翻身将头埋在印秀的枕头,熟悉的气味果然让人舒适了不少,卯生闭眼微笑,“要多少啊。”我妈妈要给我二十万呢,都给你,够不够?

  够了,太多了。印秀说装修不用你出钱,等我手头宽松些再给你置一辆车。多少钱才能不用这么辛苦了呢?一千万吧。印秀想。但这不就是几年的店铺营收总额吗?不够,那就三千万。印秀又更正数字。

  现在事业如火如荼,她怎么舍得那些金光闪闪的数字?她和卯生的未来,她被贫穷嘲讽压垮的那些年,她为了出人头地吃的苦头遭受的白眼……不是被钱托着,就是被钱洗了。钱是阶梯,钱也是去污剂。

  “印秀,我想你。”卯生又说。

  印秀和她十指相交,“我知道。”她吻着卯生的额头鬓角,略带点咸,又被酒热蒸出了清香。卯生又躺了会儿,说我想喝水。

  印秀给她倒水时,卯生自己却摸到了洗手间漱口洗脸。好了后,强撑住头晕,卯生扶着门看印秀,“我好了,咱们办正事。”她又打了个酒嗝,一手抚着胃一面皱眉,“机会……难得。”

  哭笑不得的印秀扶她回房,“你老老实实睡一觉。”卯生的眼睛现出失望,印秀叹气,关上房门后脱下裙子钻到卯生怀里,“等你醒了好不好?”

  好。卯生睡意又来了。

  “你怎么难受成这样还不忘记那事儿呢?”印秀的笑声留在卯生耳边。

  “这样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卯生的下巴搁在印秀肩头,“我不是北大的,不懂做生意。”我帮不了你就心虚。

  印秀说你帮我很多很多,卯生我心里都明白的。不是非要做-爱才能证明我多喜欢你。咱俩都有点傻,卯生,咱们为什么走到现在这模样呢?

  印秀的问题卯生好像听到了,但是她也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卯生喊,印秀。

  “我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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