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 章 第 205 章_远近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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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5 章 第 205 章

  [欧巴]

  猴年春节刚过,属马的丰年等到了聘用消息,就差最后一步公示了。宋绘香对女儿回柏州本来有些不满意,一听有这费那费的脸色才好看了点,怀湘龙则还在做女儿最后的工作,劝说丰年走选调,挂职副县长去。

  怕听唠叨的丰年从北京回柏州都没告诉父母,她住在俞任家里每天读书写字,钻研厨艺和家务,晚上再喊格劳瑞啊去夜跑。

  这晚和往常一样,宿海长腿一迈就把丰年甩身后,步频保持着较快水平,嘴里还在不喘气地聊天,“我爸肾结石胆结石,做个小手术而已,非得我去伺候。”宿海前段时间每天都去医院看望亲爹一次,等亲爹出院后,她名下又多了一套房。

  丰年对这位拆二代的运气真心羡慕,她还在考虑是买房还是租房,因为柏大那边回了消息,“新教师从2015年开始就没有过渡房了,需要你们自己解决。”

  如果买房,手头上的存款加柏大发的安家费还不够首付,需要父母支持。但父母支持了,他们必定要和自己一起住。那鸡飞狗跳的日子丰年可不想重新来去。

  “坏丰年,我房子多,要不借你住一套呗。”大姑娘说咱们什么关系?发小儿呢。

  丰年“诶”了声,将房子的事儿甩脑后,和大姑娘并肩加速。大姑娘的腿背在专业跑步五件套的包裹下紧致修长,丰年低头看自己的小细腿,咽了口水后努力跟上。

  两个人到了终点柏江广场后拉伸休息,前方大妈们还跳得起劲,眼前走过三个大姑娘,她们手里握着奶茶相约逛街,中间的一个长得最显眼,柳叶眉丹凤眼,扫过路边时留意到了满脸汗的丰年,她偷偷笑了下,像一朵昙花在夜晚盛开,然后又低头继续咬吸管走路。

  “真漂亮啊。”宿海说。

  “嗯,挺漂亮的。”丰年也说。她看宿海,大姑娘指着前方刚刚结束舞蹈的大妈,阿姨正往伸手穿羊羔绒外套,她看中了那件衣服。丰年说,“哦,是不错。”

  “那你说什么漂亮啊。”宿海问。

  我说夜色。丰年拉出文青范儿。

  “拉倒吧。”大姑娘抻着腿筋,我看你是觉得人家女孩儿好看,中间那一个,对吧,咬吸管多可爱?大姑娘踢了丰年一脚,“看着老实巴交,眼睛一点儿都不闲着。”她说坏丰年我早留意过,你呀,就爱看漂亮女孩。

  在北京时,哪怕你胃口蔫得塞不下一根菜,眼睛里还总能装下姑娘。就你这样的,当初宋姐还跟你谈?真是高风亮节。

  丰年给怼得无地自容,最后小声解释,“爱美之心嘛。”

  大姑娘俏眉挑起,本就往上飞的眼角显得更有活力,“我不美吗?”她已经找到了奶茶店位置,一指向前方店门,“坏丰年,我不给你省钱了,你请我喝奶茶!”

  因为出版专著而囊中羞涩的丰年叹口气,排队给大姑娘买来一杯,宿海说你自己怎么不买?

  “我习惯了喝水。”丰年看着宿海笑,“你小时候,吃冰棍不吃老盐水,得花脸,吃西瓜得冰的,冰淇淋要两到三份……”伸手比划了下宿海的脸盘子,忽然盯着宿海那双眸子说不出话,丰年讪笑,“眼睛真大。”

  宿海得意地使劲儿眨睫毛,“可我喜欢小眼睛细眼睛,更时尚。”

  “坏丰年,你要是去柏州大学做老师,我能听你上课去吗?”大姑娘对这事儿一直好奇。

  “行啊,你帮我拿电脑和资料,充当我的助理嘛。”丰年手上忽然被塞了奶茶,大姑娘擦嘴,“我喝了一半,给你留一半。”丰年看吸管,宿海不耐烦地抽出来用袖子擦了擦,重新给插了回去,“讲究!”

  晚上回到俞任家,副主任已经接袁柳回到家,正坐在茶几前抱着腿呆呆地盯电视机,她说你回来得刚好,我买了吃的喝的,一块儿看《辛德勒的名单》。俞任很多时候回家就是这个状态,不悲不喜,又呆又楞。

  丰年快速洗澡后和俞任并肩坐下,两个老朋友碰了杯,各抿了口啤酒后没说话,看了会儿辛德勒的大背头,俞任说丰年,你说咱们老了会不会也这么过日子?

  这算不算一眼望到死?

  “不算。”丰年吃着鸭胗,“这叫一眼望到生,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

  穿着睡衣的俞任靠在沙发脚下就剩小小一只,她缩起脖子点头。又看了会儿电影,俞任冒出一句,“我二十八了。”

  丰年说我晓得,我也二十六了。认识你那年我十三岁,你十五,咱俩在老师家里客厅上衔接课。一个偷着看课外书,一个因为跟不上进度急得抓头发。没想到十几年了,咱俩还坐一间客厅里,从两个少女直接进化成俩大老爷们。

  “丰年,你空窗多久了?”俞任又问。

  “嗯……快一年了。”丰年的细长眼睛小单眼皮慢慢撑大,“嗯?怎么说这个。”

  “我快六年了。”俞任的下巴架在膝盖上,之后她再也没问过莫名其妙的问题,一直盯着电影到深夜。

  丰年第二天醒来时,俞任已经离开家门上班去。桌上留了纸条,“丰年,我今晚加班,你自己吃吧,冰箱内有菜。”丰年忽然想到她昨晚的几句话,怀疑俞任有点儿和自己搭伴儿过日子凑合凑合的意思。

  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俞任每天还在干那点儿“尽量不使劲儿的事儿”。

  丰年吃完早餐去市立图书馆,过了会儿,又接到俞任的消息,“今晚我不回来了,在外面住。”

  丰年寻思着她不会去找情人了吧?谨慎思索一番后,她问,“出差啊。”

  “不是,我请了两天假,带小柳去上海玩儿。”俞任说,“明晚回来。”过了会儿又补了句,“我和袁阿姨、她班主任都打过招呼了,不属于拐带。”

  空窗六年,带着高三的小姑娘去上海约会?丰年揣着疑问看到中午,走到毛信霞家的理发店喊宿海吃饭,因为大姑娘说发小儿回乡,探店饭搭子的活儿偶尔也要干起来。这时店里还有些忙,副总监说你先坐会儿,我还剩三个客人。

  丰年觉得现在每个人都有生活的重心,挣钱的挣钱,拐带的拐带,只有她还是半吊子。她低头翻图书馆借来的新书,猛然瞥见这张坐着有点不稳当的沙发下垫着本书——以毛信霞母女的初中学历,儿子邵君涵的小学二年级文化水平,难以想象她们的店里会有本像样的书,而且书皮非常新,也非常熟悉。

  弯腰抠出那本垫沙发脚的,丰年已经认出来——《巴洛克文学的英国外衣——玄学和神秘主义的狂热风格》,作者,“怀丰年”。

  丰年脸红到耳根,她有些好奇,更多的是心酸,这是她辛苦准备了几年的专著,才出版一个月,现在柏州理发店垫沙发。的确这是本小众的也没什么市场的作品,不感兴趣也别这样糟蹋啊。丰年皱眉抚着书上的压痕,屁股下的沙发此时摇晃得更厉害。

  有个洗头学徒工盯着丰年手里的巴洛克文学研究专著,说这是你的啊?我以为是客人落下的,先垫了会儿沙发。

  哪个客人看自己的小众书?丰年只想到了俞任。然而副总监手持着剪子走过来,一把夺过那本书,拍了下小洗头工的脑门,“这是新的你没看出来?拿你自己的烟盒垫去。”

  格劳瑞啊说这书我买的,你上次不是一提吗我就上了心,不能发小出书我不支持下。她讲书放进收银台自己的包里,和丰年聊了几句英国巴洛克的玄学诗派,“真玄乎啊,都是中国字,我愣是看不懂一句话。”

  丰年的心情由酸转晴,“看来我今天来对了,得请小海你吃饭。”

  宿海满不在乎地点头,继续低头给客人细剪。

  “她买了一百本,全堆在床底下呢。”邵君涵坐在丰年身边小声嘀咕,“还不让我玩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小男孩将姐姐床底下的秘密全数倒出,丰年则震惊地又看了眼大姑娘。

  她表情认真又带着点儿职业的沉默范儿,指尖缠绕着客人的乌黑发丝,剪几下,梳两下,没察觉身后丰年的被触动的眼神。

  一百本。丰年被宿海友情支持的数字感动得眼眶潮湿。

  等几个客人都离开了,宿海才穿上外套喊丰年,“走啊,我要吃烤鱼。”

  丰年笑得让她觉得怪怪的,“没钱?”

  有的。丰年说,除了烤鱼还想要什么?

  炸串子烤肠烤五花肉火龙果,大姑娘走在前面数,“就这些吧,我觉着最近你好像也挺穷的样子。”

  “我穷是因为出版,你穷因为什么呢?”丰年坐在宿海身后,随着她的小电驴开向小吃街,“我穷还不是因为要开店吗?”

  “不是因为买了一百本一模一样并且你看不懂的书?”丰年想从后视镜看宿海的脸,大姑娘的龙头抖了下,说邵君涵告诉你的吧?我下单时本来想买三本的,自己留一本,小柳和俞任姐姐各一本,她们应该能看懂。后来一想,明星出专辑拍电影不得粉丝去捧场刷销量嘛,咱们好歹这么多年的情份,我就帮你刷一刷吧。

  “我留了个心眼,不同的平台买个五本十本的。”大姑娘喊坏丰年,“你的书真难看啊,后来我发现放床底下能垫稳我那张床的四个角,还算有点儿用。”

  丰年在她身后笑,“不好意思,写得难看了。”

  “你以后都要写这样的书吗?”大姑娘有些担心地问,“坏丰年,我愁啊,你这本本都这样,卖不出去钱的,你靠什么赚呐。”

  电驴很快停下,宿海下车,从丰年脑门上取下头盔,准副教授靠在车上看着大姑娘笑,“谢谢你,小海。”我以后争取写大家都能看的。

  “坏丰年啊,我可知道你为什么不赚钱了。”副总监拔了钥匙,“你得写大伙儿爱看的,不是能看的。”

  那你爱看哪一出。丰年问眼睛盯着吃的大姑娘,看着这张稚气熟气灵活气痞气掺杂一起的爆炸头女孩,心里怀疑了下——这是我以前抱过的小家伙?

  “我啊,爱看姐姐阿姨百合文。怀丰年,你试试吧。”柏州百合批发商勾上丰年的脖子,语重心长,“我要看爱情,悲剧喜剧都行,不是什么巴洛克还是可口可乐。”坏丰年,不认得书里的你的话,挺可怕的。

  三月和四月是高校自主招生的密集时期,八中高三年级不少学生都会参加,拿过省奖或者没拿过奖的,只要对成绩有自信都可以报名。当比较各个学校和专业成为同学们之间的热门话题时,袁柳的安静格外显眼。

  赵佳琪准备报名北京和上海的几所高校,问袁柳想去哪所大学?得到“考哪儿算哪儿的回答。”总而言之她就是不走自主,这一点和当年的俞任如出一辙。

  班主任给家长打电话,袁惠方不太懂这里的利害,就问俞任,“小柳要是不报名会不会错过好机会?”

  俞任当然要问袁柳,有没有什么意向高校?

  小姑娘紧闭嘴唇就那么笑,“我肯定能考上的。”

  “姐姐你当年为什么不走自主招生?”袁柳问俞任。

  俞任当年是“憋着坏水”不愿意过早暴露自己的志愿才执意通过高考这条路,那点点“坏水”是家长老师眼中的年少意气用事,是她自己青春初恋的执念罢了。多年后在袁柳面前回忆,俞任才能镇定地回答,“因为我和卯生曾约定过去上海,那时也不想因为学校目标被老师家长成天做工作,讨了个清净。”加上那会儿成绩还行,不用担心考不上。

  她问全班第三、年级十名左右的袁柳,“你有自信考上想去的大学?我可不可以提前知道是哪一所?”人大,北师大,还是浙大……或者,考我的母校?俞任说这对你的未来至关重要,小柳你不能忽视任何机会。

  听到“卯生”心里就有点发酸的小姑娘犹豫了下,“姐姐,我有数。”而俞任也有数,她看出袁柳八成是想留在柏州读大学。

  既然乖巧贴心的袁柳连俞任都撬不开嘴,她便决定带小姑娘来上海的几所高校参观。在动车上,俞任接了数个工作电话,中间还解释了下,“我周末会去加班。”袁柳则坐在她身边用眼角余光偷看她,俞任听那头说什么时,偶尔“嗯”一下,沉着而从容。

  挂了电话后,俞任就在手机备忘录上写着行程安排,还不时对照她搜集的各家大学的自主招生报名时间及文理科要求。删改增添忙了大半个小时,俞任摘下眼镜揉太阳穴,见袁柳看自己,她偏头无奈地笑,“看看你最想打卡的地方?”还没递上手机,袁柳就说我想去你以前常去的地方。

  俞任沉吟着点头,“那就是学校,一些餐馆……”她打过卡的地点比手机上的丰富得多,她的爱情曾经就在一次次打卡中催生乃至成熟。

  “嗯,咱们先去我母校附近。”俞任收起手机,“总想带你出来多走走,可是周末休息时间不规律,无法去远点儿的地方。”相比较那年贴心活力的齐弈果,不厌其烦地带着小妹妹走街串巷才把一张独属于她们的上海地图绘制成功,在袁柳面前的俞任如今既无活力又无精力,几年才创造这么次机会。

  “每天你来接我,咱们有空就去看电影,我觉得很好了。”袁柳不介意,她想告诉俞任,“重点不是去了哪儿,而是你在不在身边。”

  两人在酒店住下后,俞任说我带你去看看我当年经常上自习的西辅楼。看一所大学别看它的楼宇大门,先瞧瞧人。

  “我瞧见了。”袁柳心里这么答,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俞任逛大学。

  路上俞任介绍着她读书时享受的课程,活动,奖学金政策,听了哪些老师的课……袁柳默默记下,进了楼内,俞任看着年轻学弟学妹进出,眼里含着丝怀念,“咱们再去十五楼咖啡厅。”

  她带袁柳坐定在咖啡厅,柏州的小姑娘双手按在扶手上看着楼上的球形透明穹顶,眼内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如果是晚上看,该有多漂亮?”

  俞任噙着笑,“对,能看到星空月亮。”

  “咱们为什么不在晚上来?”袁柳有些遗憾这是白天。

  俞任眼神弯了下,“有些风景是你想象中的,有些是草草掠过一眼的缘分,有些值得你花几年时间去挖掘和体验。”有些大学不是一个符号名称,它的内涵就像深夜星空,旅客白天来看不到,学生晚间能时时得见。

  袁柳明白过来,俞任在苦心孤诣劝自己考名校。她喝了口咖啡,“俞任,你为什么在这里读了几年书以后回了柏州?”

  “我恋乡眷土。”俞任说你一直待在一地和远离后归来再看,角度也不同。人的眼界还是得尽可能地拔高点,外出读书就是个契机。

  小姑娘顿了几秒,说我懂。

  俞任带袁柳重返母校后,又带她去了另外一所高校。上海大,单路程就花了不少时间,俞任说今天的景点只能去一处,你还想去哪儿?

  “我想和你随意逛逛。”小姑娘说去福州路,咱们可以走到江边。

  在最后一点旅游打卡旅程,袁柳和俞任置身租界风格的建筑群散步,过斑马线时,小姑娘甚至牵起俞任的手不松开。

  黄浦江上的汽笛仿佛都有穿越时空的沧桑感,袁柳说真好,“天天学习的确挺枯燥,能出来玩两天,还和你……我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

  俞任看她的手,尝试抽回,又被袁柳若无其事拉过去。装傻了好一会儿,俞任得清醒,“现在可以松开了?”

  “我人生地不熟,怕走丢。”袁柳说天黑了,没人看得见。这狐狸崽子不晓得哪儿来的胆量,将握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可我看得见。俞任心里叹息,“小柳,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吗?”

  袁柳偷偷感受着俞任的掌心温度,“让我再想想好不好?”

  这是松动的迹象,俞任微出一口气,“好。”手再次企图挣脱,被力气更大的袁柳捏紧,“我十八了。”

  这是虚岁。俞任说。

  “那……你拿出相关法律法规条文来证明,未成年人不得和人在大街上牵手。”袁柳靠俞任更近了些,肩膀碰上了她的。

  偷换概念。俞任在路口停步,看着今天主意格外坚决的小姑娘。

  “请不吝赐教,我偷换了什么?”袁柳真的积极地思考了俞任今天说的每一句话,但魔都的任何一个魅力角落都无法夺走俞任对她的磁力。的确人生地不熟,袁柳非但不怕,更胆大到亲密至此,无非仰仗着俞任对她的纵容。

  俞任此刻不是谜,她确确切切地告诉袁柳,她在乎,她宽容,她喜欢。

  “或者,我换个方式说,”袁柳笑,“如果没有满足法律意义上的十八岁,我牵手不放意味着什么?”

  眼睛眯了下,俞任说意味着在默契这件事上,我高估了你。

  小姑娘的手心有电缠流过,她松开,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咱们去吃饭,回酒店休息吧。”俞任轻笑了声,到底还是小姑娘。

  一夜两天的旅游得来不易,袁柳尽量在这以后表现得开心满足,吃饭时,她帮着解决了俞任盘子里一半食物。回到酒店后,一直到洗漱好躺在各自的床上,袁柳却总在思考那两个字:高估。

  洗完澡的小姑娘脸蛋红扑扑,侧卧着看对面的俞任又在手机上忙工作,一直看到俞任察觉到她眼神的温度,“睡不着?”

  “你不开心了?”袁柳察觉到俞任从回来路上起情绪就有些低落。

  俞任说没有不开心,要知道,生活中人的常态就是一周求得了开心一天,求不得的那六天就要接受。她只是因为工作里的小小不顺费点神。

  “你开心的时候有没有我的原因?”袁柳睁大眼,唇因为这个可能导致她被“高估”的问题而哆嗦了下。

  俞任抬头,眼睛不着痕迹地从袁柳的额头扫到唇上,像无言,又像在寻找千言万语的小小出口,“有的。”

  她的语气很轻,重重敲到袁柳心头的软肉。她张嘴笑,“额……嗯,我先睡了。”

  她钻进被子盖住头,又从被窝里发出了一声傻兮兮的笑声。

  俞任也无声地微笑,手机震动提醒她低头,丰年发来一张幽暗的图片,里面有四摞子书,“小海买了一百本我的书。”丰年说我何德何能,小姑娘……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丰年,你为什么这样觉得?”俞任问。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不买一百本支持下我?”丰年发了个大笑的表情,“话说回来,我真的太震惊了,小海这份心,让我头发毁她手里一百次都乐意。”

  俞任笑着回,“你也实在。”

  聊了好久,俞任才放下手机。她觉得自己和袁柳之间不知道是过于实在还是缺了点这个特质,她的考虑被小姑娘推托而来的一面墙挡住。

  俞任又看袁柳,发现小姑娘细细轻轻的呼吸已经带着身体在被窝中起伏。

  她下床憋气靠近,悄悄帮袁柳揭下挡在脸上的被子,滑润透粉的皮肤见了光,从小就长的睫毛安稳盖在眼睑上。俞任的指尖替袁柳轻轻剥开散乱的刘海,而袁柳醒了,大眼睛翕然睁开,她看着俞任狡黠地笑,鼻尖被俞任捏了下,“真能装。”

  笑归笑,俞任站在床头,有点尴尬,“蒙着脸睡觉不好。”

  “嗯。”袁柳说,“因为这样就看不到你了。”晚安,俞任。

  这下她又实在起来。俞任说晚安。希望小姑娘用心考虑她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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