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颗星星_失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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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颗星星

  电话里的声音瞬间消失,像是被人手动按了静止键。

  良久,电话那边传来一道透着绝望的男声:“我明白了,许星,你早就想甩掉我,所以其实我出不出轨都无所谓。”

  许星眼睫垂下,掩饰了一切的情绪。

  最后,林言说了句:“许星,喜欢你的人真的都好可怜,无论是我还是颜词。你究竟对得起谁,你就该孤独终老的。”

  许星动了动唇,她刚想说些什么,手中的电话却已经被面前的男人拿走,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

  楼道微冷的白光落在他的眉眼,漆黑的瞳孔微冷,泛不出一丝笑意。

  “听这傻叉说个屁,”颜词将手机重新塞在许星柔软的手心中:“出轨了还有脸说这种话,我看他脑子进水了。”

  “走了,”颜词看着定在那儿不说话的许星,微微皱了皱眉:“你不说帮我处理伤口?”

  他对许星摊开掌心,其实原本就没几道口子,现在差点全愈合了。

  许星回过神来,她默默地跟在颜词身后,下了电梯,来到大楼旁边的一家药店。

  一进门,眉眼温和的工作人员就迎到颜词旁边:“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颜词没说话,只淡淡瞥了眼身旁还在发呆的许星。

  小姑娘立马会意,走到许星身边,问道:“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许星这才意识到她一直在发呆,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您好,我想要,就是治疗伤口的药,应该是有碘酒什么的。”

  小姑娘特别专业:“是什么样的伤口呢?”

  许星走到颜词身边,将他已经快完全愈合的掌心摊开:“这个。”

  小姑娘看着那细小的伤口,面色都要扭曲了:“您好,这样的伤口不需要处理,可以等自然愈合的。”

  许星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却被颜词一把拉住手腕。他看向卖药的小姑娘,有些倨傲地说:

  “我怕留疤,帮我开碘酒和双氧水。”

  工作人员:“”

  许星:“”

  静默良久,许星打破了沉默:“那就麻烦您帮我开一下碘酒和双氧水,还有棉签。”

  “行的行的。”小姑娘立马将许星说的药塞在一个袋子里递给她。

  这边没有长椅,许星和颜词就坐在马路边上。

  许星拿出碘酒,可看了眼颜词的细微伤口,也实在不知道往哪儿抹。她想了想,用棉签蘸了碘酒,干脆将碘酒涂满他整个掌心。

  就在棉签碰到他掌心的前一刻,颜词开口:“你轻点儿。”

  许星点了点头。

  蘸了碘酒的棉签碰到了伤口,颜词嘶了声,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太疼了。”

  许星:“”

  以前颜词赛车伤得差点快死掉,也不见他喊疼。许星突然间觉得对面那人是披了颜词皮的怕疼的小姑娘。

  “好,我轻点儿。”许星手下的动作更加轻了些。

  颜词垂眸看着正在小心为他涂药的小姑娘。

  长发乌黑,额前有些不听话的碎发落下来。街边路灯散出暖光,晕在她的眉眼,平白添了些柔和。

  他喉结滚了滚,低声说:“许星。”

  她睫毛轻轻颤了下,仰脸看他,清凌凌的眸子清澈见底:“嗯?”

  “你欠了他什么。”

  许星的动作顿了下。

  她刚想要开口解释,就听见一道懒懒的男声:“我替你还怎么样?”

  这话似有无边魔力,许星有些心神不宁,手上的动作也无意识地重了些,颜词嘶了声,眉头皱起。

  “啊,对不起。”

  颜词手心已经全是浅棕色的碘伏,许星将脏掉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又慢吞吞地将碘伏重新放回袋子里,塞给颜词。

  她双手搭在路沿,刚才颜词的话一遍遍回闪在脑海,手无意识地收紧,淡粉色的指尖变得有些青白。

  颜词随手将袋子放在一边,笑道:“我是商人,无利不起早。我帮你还了林言的,你欠我一个人情。我可以保证,我的人情你可以还得起。”

  许星垂眸,视线定格在粉色纱裙的一瓣纱上:“颜词。”

  “嗯?”

  莫名地,许星不敢抬头,怕触碰到颜词的视线:“我要回宁荷了。”

  她觉得这件事颜词应该不在意,但很奇怪的,她觉得还是应该跟颜词说一下。

  空气在那一刹变得静默,许星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路灯昏黄,地面湿漉漉的,没一点温度。

  许星听到了一声散在风里的笑声,紧接着是一句冰凉的话语:“许星,要回多久,三个月,三年还是三十年,抑或是一辈子?”

  尾音全数散在风里,许星有些听不清。

  “什么时候回去?”

  许星想了想,说:“等我们把协议签好,可以么?”

  颜词有些荒唐,他笑:“许星,我什么时候答应把念菱给你了?”

  “可是那天在天中”

  许星抬头,有些着急地想要反驳,却撞进了颜词略带玩味的眼神。

  “嗯?”颜词循循善诱,唇角勾勒着笑意:“我说了什么?”

  一瞬间,许星回想起那天颜词跟她说的话。

  他说他可以考虑一下。

  所以,他是从来没准备将念菱还给她么。

  “颜词,”许星抬眸看他:“怎么样才可以。”

  原先想说的话在舌尖晃了下,还是咽进了喉咙,颜词撇开眼:“看心情。”

  许星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脱下穿着有些不稳的高跟鞋,径直扑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连妆都没有卸。

  许星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累过,她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睡醒起来,她又回到了

  要回到哪里呢。

  可以回到三年前么。

  窗外的雨没有一点点预兆便落了下来,被风裹挟着拍打着落地玻璃窗,零落的花瓣被雨打湿,落进泥土里。

  许星累得想睡觉,但闭上眼睛,神思却异常清醒没有一点点睡意。挣扎了片刻后,她起床卸妆洗澡,又躺回床上画了会儿画。

  新的线稿画完,许星登上微博,私信已经全部满了,几乎全是找她约稿的。刚好有一个单主退了稿件,许星打算重新寻一个新的。

  翻了很久,许星指尖定格在一个私信页面。

  她画画很慢也很看缘分,基本只会接自己感兴趣的单子。

  凝夜:【太太好。我想约一个男生赛车的稿件。穿着红色赛车服,戴着头盔的那种。是我男朋友,好烦,他总喜欢这种刺激运动,我都怕我以后当寡妇。(托腮jpg)】

  星星闪闪:【你好,除了赛车服是红色以外还有其他要求吗?】

  凝夜:【啊?太太回我了?托马斯三百六度旋转。我朋友约了好几次都没约到,没想到我一次就成。额,让我想想,除了红色赛车服】凝夜:【没了。尽量帅一点就行。】

  星星闪闪:【好的。】

  许星画画特别吃状态,有灵感状态的时候可以废寝忘食画三天三夜,没状态可能一个星期也画不出一笔。

  在握上笔的那一刻,许星只觉得灵感翻涌,等画完再抬起头时,天边已然涌起淡橘粉色的朝霞。

  许星将稿子发给凝夜。

  背景是铺着白线的赛车场,弯弯曲曲的赛道,青绿色的草坪上横亘着许多黑白相间的防护栏。

  赛车场背景的颜色淡又糊,更衬得中间那一抹红色浓墨重彩。少年穿着鲜红色的赛车服,骨节分明的手上是同色系头盔。黑色碎发被风吹得扬起来,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明媚又张扬。

  几乎是在她发出的那一刻,凝夜就回复:【啊啊啊,神仙太太。约稿忘记问价格了orz】

  星星闪闪:【免单的。】

  凝夜:【谢谢太太!!!】

  许星笑了笑,关了平板,她爬起来将窗帘拉起来,又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其实没收那女孩子钱,是因为这幅图夹杂了她太多私设。

  熬得太久,几乎是碰到枕头的那一瞬,她就陷入了无边梦境。

  梦里,她站在闪着红色灯光的手术室前,从天黑又等到天亮。手术室灯灭,护士将病床上的人推到病房。

  许星拉了个凳子坐在病床旁边。

  他紧紧阖着眼,骨节分明的手无力地搭在床边。从许星接到电话,到在手术室门口守了八个小时,她都没有哭。

  可是真正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麻醉药效过了后,许星已经抹掉了眼泪。

  少年勾唇,无所谓笑道:“星星,你怎么眼睛肿得像是个,唔,红色核桃。哎,要不是不方便,我真想帮你拍张照。”

  完全不像是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

  许星那个时候被气到不想说话。

  她用力地将玻璃杯砸到台子上,又从旁边的热水壶里倒了点水。

  少年见许星是真的生气了,就开始无奈哄着:“放心放心,我不会让你年纪轻轻当寡妇的。”

  听听,这是什么鬼话!

  许星直接被气到炸毛,语气不善:“不必。等你死了我马上就找新男朋友,我会记得给你烧纸的。”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这种可能。半晌,他回过神来,说:“确实,我们星星怎么能年纪轻轻守寡。”

  窗外天已经亮起来了,花香阵阵,风也温柔,光也柔和。

  顿了顿,他又语气认真地补了句:“我死了自然管不着你,但我活着,你肯定不能把我甩了。”

  许星万万没想到颜词居然真的在这边和她讨论万一他真的死了以后的内容,她简直气极了:

  “什么叫我把你甩了,万一有一天你把我甩了呢?”

  少年直接乐了,声音温柔又漫不经心:“许星,任何时候,你朝我走一步,我就会跟你走。你可以把这当承诺。”

  许星睡觉的时候,颜词还在和江岭一起处理公务。

  颜词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消息和文件,只觉得头疼:“江岭,何南曲平时要处理这么多事么?”

  其实何南曲涉嫌商业诈骗的证据颜词早就有了,但之所以不让他立马蹲牢房,是因为颜词希望自己可以少干点活。

  平心而论,何南曲干活还是很不错的。

  江岭看着电脑上的文件,头也不抬:“词哥,我当时劝你让他逍遥一会儿,让他多干点活。你不乐意,看吧,现在多少活等着我两干。”

  该死,哪里来的这么多活。

  “汪汪。”

  一只胖乎乎的萨摩耶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用狗头蹭着颜词的手,毛软乎乎的,颜词果断放下鼠标,挼了一把狗头。

  “心心,”颜词挼着狗头,喃喃说:“哎,你最近越来越让我生气了。宁荷?回去?做梦吧你。”

  江岭:“”

  心心:“”

  颜词看着桌上层层叠叠的文件夹,果断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把火腿肠,心心特别喜欢火腿肠,一看见颜词手里的火腿肠就开始汪汪直叫。

  颜词满意地勾了勾唇。他蹲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心心黑色的鼻子:“乖,坐好。”

  心心乖乖坐好。

  颜词撕开火腿肠的皮,说:“你最近都不乖,我不想给你吃。”说完,他将刚拆开皮的火腿肠扔进自己嘴里。

  心心急地大叫。

  江岭从蓝色文件夹里抬起头来:“颜词,你做个人吧。”

  颜词充耳不闻,他自顾自道:“不许叫,再叫不给你吃。现在,和我握手。”

  心心立马不叫了,还将爪子给了颜词。

  “啧,好乖。”

  心心乖巧的模样明显取悦了颜词,他又拆了两根火腿肠喂心心吃掉,心心吃饱后还舔了一下颜词的手掌心。

  狗狗的舌头带着微微的小刺,扎得人有些痒。颜词笑了,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愉悦的弧度,他又摸了摸心心的头:

  “好吧,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这次我就宽宏大量原谅你了。”

  江岭简直无语了,他将一个蓝色文件夹扔向颜词方向:“词哥,快干活!不知道现在再让何南曲回来干活可不可行。”

  颜词迈着长腿走到江岭身旁坐下:“可以吗,让他回来吧。如果他愿意干双倍活,我可以既往不咎的。”

  江岭对没骨气的颜词嗤之以鼻:“去死吧。对了,我马上结婚了,你当伴郎”

  颜词手肘撑着桌子,肌肉线条紧实,他侧过脸,颇感兴趣:“徐甜?我怎么记得你领证已经是八百年之前的事了?”

  “我他妈,”江岭青筋暴起,他指着桌上层层叠叠的文件夹,语气不善:“我每天陪你加班从零点加到零点,一周七天,我哪里来的时间结婚?”

  颜词点点头,眼神有点怜悯,可话语却很无情:

  “社畜的痛苦,哎,我帮你加年终奖。什么时候,我年假不是只有两天了?不可能浪费在你身上的,别做梦了。”

  江岭刚准备骂人,但又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笑着道:“真不去?”

  颜词打开文件夹,拿起钢笔打算签字:“不去。”

  “哦,”江岭开口:“忘说了,许星也去。”

  颜词动作一顿,昂贵的钢笔尖开了岔,在文件上晕出一团黑色。他若无其事地将钢笔扔到垃圾桶,又拆了一只新的:

  “江岭,我们两多年至交,你结婚我可能不去么?”

  江岭:“你刚刚不还说不去?”

  颜词面无表情地签完名:“开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我先说明,不当伴郎,上次那个接亲活动真是搞得我有阴影。”

  陆月梨觉得感动的那个婚礼,颜词觉得对他来说是炼狱。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没办法接受衣服被人泼上面粉。

  江岭点点头,他想了想说:“词哥,是不是那个你跟人家新郎不熟,但是上赶子当伴郎,结果连人新郎名字都忘了的那个婚礼?”

  颜词扔了个枕头砸中了江岭,江岭发出一声闷哼:“对了,今年团建去哪里,订好了没。”

  “哟,”江岭非常不爽开始阴阳怪气:“我们颜大总裁连这种事都关心啊,你年年不去,关心个屁啊。”

  “去死,”颜词懒得计较,他慢悠悠地扫了眼电脑上的数据,指出了一处错误:“没定好我发个朋友圈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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