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心死_失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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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心死

  心死。

  陆月梨是在清吧里听到这件事的。

  旁边的卡座上,女孩们的议论声快要盖过清吧的音乐声。

  “梨子,好羡慕你啊,顾氏总裁哎,不是说不沾女色么,还栽在你石榴裙底。”

  “哪有,诺,这是他给我的卡,里面有十万。”

  “嘶,”有个女生尖叫了下:“草,真有这么大方的老板么?睡一觉这么多钱?”

  听见这话,陆月梨的指尖微微颤抖,杯子应声而落。

  砸在水晶台上,溅出一簇簇水花,碎掉的玻璃在顶上灯光的映射下,闪着微光。

  陆月梨慢吞吞地拿纸巾擦了沾满酒的手,她站起来走到旁边卡座,轻声问:

  “请问你们说的顾氏总裁是顾离吗?”

  中梨站起身,语气不算友善:“你谁啊?”

  陆月梨不回答,她从包里取出一张卡,掷在桌上。

  那是她来a城出差拍摄全部的费用。

  “你只需要回答,是顾离么,”陆月梨弯腰将卡推向中梨:“还有你们做了么,什么时候做的。”

  顿了顿,陆月梨又补了句:“这里面是三万,一个问题一万。”

  有钱不收是脑子坏掉。

  中梨看着面前女人如此认真的模样有些不敢撒谎,但刚才和姐妹的牛已经吹好了,她说:

  “对,就是顾氏总裁顾离,做了,就一个星期以前。”

  “诺,”为了印证话的真实性,中梨将顾离给她的那张卡推给陆月梨:“这是他给我的卡。”

  金卡的右上角裹着一截白色胶带,上边写着顾离的名字,顾的最后一笔很重,似要戳破胶带。

  陆月梨可以确认,这是顾离的卡。

  一个星期以前,陆月梨想起来了,是他去a城找她的那次。

  所以,他是和别人做了又去找她做么。

  陆月梨只想吐。

  走出酒吧时,陆月梨腿都是抖的。她从包里掏出电话,打给顾离。

  电话响了两声接了,那边响起一道男声:“梨梨,怎么了?”

  一如既往地温柔。

  陆月梨摸了根烟,可指尖颤抖到烟怎么也点不着,她干脆放弃了。

  她说:“顾离,你和别人做了?就你来a城找我的那天晚上。”

  顾离沉默了两秒,说道:“没有,梨梨,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不必,”虽然陆月梨也不想相信,但那实在算是证据确凿:“直接雾青湾见。”

  说完,她挂了电话。

  顾氏集团。

  落地玻璃窗外,霓虹闪烁;落地窗内,灯火通明。

  办公桌上的文件凌乱不堪,有些散落在地上,纯白色地毯上静静躺着一个碎掉的玻璃烟灰缸,黑色烟灰散落在地毯上。

  男人站在那块巨大的落地窗前,垂眸向下看,霓虹闪烁万家灯火。黑色衬衫的袖子处半卷着,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臂。

  指尖中,烟火明灭。

  电话被挂断,不断传出嘟嘟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倒显得异常清晰。

  男人身后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那人垂眸轻声辩驳着:

  “我已经给过中梨小姐封口费了,反复提醒过了。对不起,给您带来这样的麻烦。”

  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男人五官的轮廓。但周身清冷甚至于压迫的色彩却丝毫未减。

  指尖传来微微痛楚,顾离垂眸,才发现是烟头燃尽烧到手指。

  太久没有尝过疼痛的感觉,竟连烟火烫手也会觉得疼。

  顾离自嘲般地笑了声,他漫不经心抽了张纸轻轻拭去指尖的烟灰,转身开口:

  “把中梨带到雾青湾,让她好好想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清冷的声音中,威胁之感丝丝入扣。

  真到了要走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

  除了那一个行李箱的摄影设备,就是一个小行李箱。

  顾离回到雾青湾是晚上九点,他淡淡瞥了眼行李箱,路过时稍稍用力,行李箱便摔落在地上,碰出声响。

  他倚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懒懒叠着。黑发细碎柔软,睫毛垂落在眼睑处刻下淡淡阴翳。

  神色如常。

  陆月梨盯了他几秒,淡淡道:“顾离,你是出轨了么。”

  顾离抬眼,想伸手触碰陆月梨的脸颊,可她轻轻躲过。

  他的手就那样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下一瞬,他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他还是强行压抑住内心所有起伏的情绪,温柔道:“梨梨,我这不是回来给你解释了么。”

  事实是,在看到陆月梨脚边的行李箱的那一刹那,顾离的世界就在以极快的速度分崩离析。

  但他这次可以骗过陆月梨的,和以往每一次一样。

  当分针指向十五时,一个穿着淡色连衣裙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那天我在酒吧瞎说八道的。”

  顾离盯着客厅里的女孩,神情漠然。

  中梨整个人快要跪在大厅里,她不敢抬头,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陆月梨站起身将女孩扶到沙发上,皱了皱眉:

  “别紧张,我和顾离都不会伤害你。中梨,我只想知道那天晚上,是顾离找的你么。”

  中梨微微抬头,却恰巧撞入顾离的视线。

  冰冷、漠然,看她便像是死物一般。

  他真的不会伤害她么。

  她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磕磕巴巴说了顾离助理为她准备好的说辞:

  “那天晚上是我主动进的顾总的房间。”

  “然后呢,你们做了么。”陆月梨将中梨垂落在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

  中梨立马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那天真的只是解了皮带就结束了。

  “那顾离为什么给你卡。”

  “卡卡,”恐惧彻底让中梨脑袋里的思路变得混乱,方才背过一百遍的说辞就这样忘了,她神情变得害怕:

  “对不起,我真的忘了,可我真的没有和顾总做。”

  “真的没有,”中梨整个人完全被恐惧控制,她一心只想让陆月梨相信她真的没有和顾离做。

  “真的没有,姐姐,你相信我,”中梨一把攥住陆月梨的手:“那天只是解了皮带顾总就让我走了。”

  话音刚落,客厅安静下来。

  半晌,陆月梨说:“中梨,你走吧,我和顾离说会儿话。”

  月凉如水。

  陆月梨懒得再纠缠,她直截了当对顾离说:“我们好聚好散,就这样。”

  她实在不想让一段九年的感情收尾地太难堪。

  陆月梨提着箱子向外走,却一把被顾离攥住了手腕:“陆月梨,你要做什么?”

  陆月梨垂眸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倏然笑了:

  “你出轨了,还问我要做什么?当然是分手,不然等过年再分么。”

  在这一刻,顾离竟稍许有些庆幸他没有真的和中梨做,他竭力克制住翻涌的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平和:

  “你刚刚也听到了,我没有和她做。”

  “放手。”她声音有些冷。

  所以在外面找娼妓,只是因为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么。

  陆月梨只觉得面前的顾离陌生得可怕。

  道德底线低到尘埃。

  她甚至怀疑,面前的顾离和当年会说爱她的顾离是否是同一个人。

  顾离没有答话,只是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强忍住很久的眼泪在此时掉落,滴落在顾离的手上。陆月梨不停地用手擦着眼泪,可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在高高兴兴准备当新娘子了。

  顾离想要擦拭陆月梨眉眼的泪水,可陆月梨偏了头,她想了很久,说了那句话:“我们结束。顾离,在你出轨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

  “对不起。”

  在陆月梨说出分手的那一刻,顾离内心的不安瞬间爆发,对不起更像是下意识说出的话。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只是想让陆月梨不要离开。

  陆月梨仰脸看他,眸色像是晕了一层冰:“你知道的,我没法原谅你。”

  为什么呢,只要一想到陆月梨有离开他的可能,他就会难过,比小时候鞭子抽在他身上要难过。

  比所有人说他活该被众叛亲离要难过。

  可陆月梨走了,他不就是应了那句预言,众叛亲离。

  情绪爆发地彻底,顾离失了分寸,眸中所有的盛怒化作唇边冷冷的笑:

  “所以你是要走是么,你要去哪里?你箱子里所有的设备都是划的顾氏的卡吧。陆月梨,只要我想,你没法再接到摄影单。”

  他像是一个商人,利用所有的筹码换取陆月梨的留下。

  “别逼我恨你。”

  陆月梨说。

  握有筹码的顾离稍稍恢复了些冷静,他从冰箱里取了杯冰酒,烈酒入喉,说不出是醉了些抑或是更清明了些。

  顾离坐在沙发上,轻轻摇晃着酒杯,淡声说:

  “我没逼你,那箱子里的设备快要破百万。陆月梨,赔给我,我可以让你走。”

  他赌她还不起。

  “我们一定要这样么,”陆月梨淡淡道:“九年了,好聚好散不好么。”

  她忽然有些想笑。

  顿了顿,她说以。”

  陆月梨从行李箱的夹层里取出一串珠宝,那算是陆家的传家宝,也是她最爱的东西。

  是她缺钱到吃不起饭都不舍得卖的东西。

  珠链在光下泛出淡淡绿光,清澈透亮。

  “我刚给收货的人发微信了,”陆月梨说:“半小时她就到,一百万现金。”

  所以是卖了那串珠链都要离开他么。

  戾气再也掩不住,他一把攥住陆月梨的手腕就往楼上拖,踹开房门,陆月梨跌在床上。

  接近于狠的亲吻就这样落下,陆月梨躲避着,顾离干脆解开领带将她的手腕绑在床头。

  他用力地吻着,唇舌侵入,陆月梨咬了一下,血腥味弥散在口腔,可顾离没有停下,他捏住陆月梨的脸颊强迫她直视他:

  “陆月梨,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这是你说的!”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你说过的!”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向下,极狠极重,似乎要在她身上种下烙印,铭刻上属于他地名字。

  陆月梨很疼,她连挣扎都没了力气,泪水顺着眼眶流下来,她眸中有些空:

  “顾离,我今儿才知道,你的离原来真是众叛亲离的离。”

  身上的男人就在那一刻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原来相处久了的人真的可以用一句话将对方戳得遍体鳞伤。

  她永远知道,他最脆弱的地方在哪里。

  顾离说不清那时的感受,只是觉得又重新回到了地狱。

  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一次,陆月梨不要他了。

  彻底不要他了。

  “梨梨,”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附在她耳畔说:“你有什么想要的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只要你不离开我。

  陆月梨回过神来,她看着顾离只觉得讽刺:“我只想要离开。”

  “梨梨,”他用膝盖抵开她的腿,鼻尖钻入的玫瑰香气让他心情平静了片刻:

  “除了这个,你想要钱么,还是最顶尖的摄影设备,或者是最好的模特。我都可以给。”

  只要你可以不离开。

  “顾离,”话语重重地落下,冰冷地让人绝望:“我恨你。”

  顾离轻咬着她的耳尖,闻言低低地笑了:“那就恨一辈子。”

  只要不离开,恨又有什么所谓。

  最后他还是放了她,因为听了颜词那傻逼的话。

  颜词说,许星是陆月梨的好朋友,他让许星多劝劝,陆月梨总归能回心转意的。

  确实,顾离不可能永远囚着陆月梨。

  一个半月为期限,顾离表面放她离开,实际她每天的行程他都会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他听跟着陆月梨的人说,陆月梨最近特别特别缺钱。

  那段时间,顾离的心情都肉眼可见好了很多。

  他想,陆月梨肯定会来找他的。

  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可一天又一天过去,陆月梨置顶的聊天框始终没有信息。平安夜那晚他在开会,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湾洱的。

  细细密密的喜悦从心底涌起,他第一次中断会议,接了那个电话,却是一个骗子。

  他第一次在会议室里发火,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骂人的话。

  只是一通骗子电话,挂了不就行了,干嘛发那么大火。

  只有顾离知道,他对那通电话抱了多大的期望。

  期望,是陆月梨打过来的。

  站在落地窗前,他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他知道,他等不了。

  平安夜里,他临时去参加了很讨厌的同学聚会,如愿见到了陆月梨。

  她穿着红色的大衣,肤色雪白。原先没看到他时眉眼还带着笑,视线一落在他身上立刻便不笑了。

  许星没将她劝好么。

  为什么还是这么讨厌他。

  趁着昏暗的灯光,他攥着陆月梨的手腕,将她拉到密闭的房间里。

  他好想吻她,可他克制住了,他说:“陆月梨,你最近很缺钱么?陪我吧,一天两万。”

  十万也行。

  一百万不行,他害怕陆月梨没欠太多钱。

  他私心陆月梨欠了很多很多很多钱,如果那样,是不是就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陆月梨承认了,她的确很缺钱。

  但不要他的钱。

  他有些茫然,他好想要陆月梨。自从那天从雾青湾离开后,他再也没回去过,他害怕那个属于陆月梨的地方。

  他害怕,他会忍受不住,将陆月梨重新拉回来。

  那样梨梨会不会更讨厌他。

  他有点承受不了她的讨厌。

  接着又是颜词那个傻逼劝他,说许星已经劝得差不多了,最多再一个月,就劝好了。

  可就在一个星期以后,他找不到陆月梨了。

  她就像是凭空消失,消失在一个雪夜里。

  他甚至怀疑所有的一切是不是老天看他太可怜给他的梦境。

  现在梦醒了。

  他又是那个会被所有人讨厌嫌弃的人。

  好日子到头了。

  刚到美国的那几天,陆月梨不是很适应。或许是颜词的嘱托,她的主治医生在查房时有时会陪她聊两句。

  医生叫燕惊蛰,本科时就在美国留学,后来也就留下了。

  是很优秀的人。

  有一次,她聊到名字:“燕医生,你的名字很好听。”

  燕惊蛰,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燕惊蛰笑着在板子上记下些什么:“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算命大师说取这个名字可以活得长一些。”

  陆月梨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她问:“燕医生的家里人应该很爱您吧。”

  燕惊蛰愣了愣,随即笑道:“自然。”

  陆月梨,燕惊蛰,都是寄着希望和美好的名字。

  顾离,众叛亲离。

  原来,真的可以。

  有人生来被爱,有人生来尘埃。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具体出处是哪里。明天应该是顾离的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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