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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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摩卡还是茶？”
小如捧着两杯饮料走到明蔷身边，脸蛋红扑扑的，额角还沁着汗。
明蔷接过那杯冰绿茶，抬手捋了捋她汗湿的刘海：“去休息室坐会儿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那你有事叫我。”小如把装着咖啡的纸杯贴到脸上降温，一溜烟跑了。
上午十一点，刚拍完一组齐朗和姜婉的镜头，离下一场还有一段调整时间，Jason把准备好的饮料和小点心分送给工作人员，憨憨地为早上迟到的事道歉，齐朗坐在角落里休息，也跟着说了几句“不会有下次”的话。
场边几个服装组的姑娘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地摆手：“朗哥你太客气了，谁都有睡过头的时候嘛，没事的没事的……”
一旁的沈万钧冷冷地翻了个白眼，正要指摘几句，被明蔷一戳肩膀又忍下了，扭头喊刘烨：“烨子，姜婉人呢？换个衣服要换多久？”
“我去看看。”刘烨抹抹嘴，端着蛋糕碟子朝化妆间走去。
姜婉刚整理好上场戏弄乱的头发，穿了条雅致的绯色长裙端坐镜前，正笑吟吟地和化妆师说着什么，见刘烨推门进来，笑容莫名淡了几分：“刘副导。”
“导演让我来看看。”刘烨把小纸碟搁到化妆台上，毫不避讳地勾起姜婉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细细摩挲，“好香啊你……”
姜婉的助理捧了个保温杯站在门边，化妆师扭头和她对看一眼，两个人识趣地退了出去，门“咔哒”一声关上。
姜婉垂下浓密卷翘的睫毛，任由男人高大的身影把自己禁锢在椅子上，故作娇羞地咬咬嘴唇：“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别让人说闲话。”
“有我在你怕什么？”刘烨弯下腰，一手撑着扶手，一手继续撩拨她蓬松的卷发，像是逗弄什么小猫小狗。
姜婉仰着脸躲他，戴了黑色美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懵懂又清纯：“导演还等着呢，有什么事晚点再……”
糯糯的话音被一个热情的吻打断，刘烨捏着女孩的下巴，一点点品尝她唇上刚补好的唇彩，尝够了才松开些力道，舌头灵活地探进她轻启的唇齿间，细致而温柔地搅动。
姜婉倒抽一口气，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冷静了两秒才怯怯地挑动舌尖，勾着他的舌头讨好地厮磨，鼻端满是甜腻得令人反胃的蜜桃香气。
一吻毕，刘烨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和她鼻尖对着鼻尖，喘息声有些乱：“身体还吃得消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我去说。”
“不用了……”姜婉低下头，两手虚虚握成拳头抵在他胸口，声音轻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角色，我不想搞特殊。”
刘烨颇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胳膊横插到她和椅背中间的缝隙，搭着玲珑的腰线把人往怀里揽。
姜婉不敢再躲，只微微昂着下巴，尽可能地远离那张沾着粉色唇彩的嘴，心脏蓦地抽痛。
前不久她才和齐朗拍过一场吻戏，那是她戏里的新欢，导演说要激烈，于是她的头发乱了，唇彩也吻化了，而现在，为了某些无法言说的缘由，她又被动地承受了一场毫无感情的唾液交换。
更可悲的是，待到补好妆，走出这扇门，她还要为戏里的旧爱——一个年轻干净的大男孩，送上自己被吻热的唇。
娇艳的唇妆补了又花，花了又补，始终吻不到她最爱的人。
“昨晚喝多了，累着你了吧？”刘烨摸摸姜璃紧绷的后腰，手掌严丝合缝地贴上去，缓缓地揉捏，“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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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啊。---”
姜璃回过神，扭着肩膀撒娇似的蹭他的手：“没事啦，你下次轻点儿就好了。”
“小东西！这么快就想下次了？”刘烨笑得很下流，见她拿起唇彩要补妆，又拍拍她的腰，“先把蛋糕吃了。”
圆圆的纸碟子里盛着一小块巧克力蛋糕，边缘被挖得参差不齐，是他吃剩的。
姜婉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嘴角晕染的黏腻膏体，表情有点不自然，嗲嗲地说：“吃这么甜的东西会长胖诶，不想吃。”
“你又不胖。”刘烨卖力地给她揉腰，献宝一样催促着，“这个好吃，我特意给你留的，尝尝看……”
——————————
时间临近中午，取景的走廊已经重新清理过一遍，无关人员都退到了隔壁的办公大厅里，趁着开拍前叽叽喳喳猜着午饭的菜色。
沈万钧坐在监视器后面翻看分镜头剧本，一边点烟一边咕哝：“刘烨这小子又作什么妖呢……”
明蔷闲闲摇晃杯子里的残茶，斜着眼睛看他：“你管人家作什么妖，反正他干什么你都看不惯。”
“你可真行，还替他说上话了。”沈万钧吸了口烟，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纸，“也不看他最近上窜下跳的干了些什么。”
明蔷看了眼化妆间的方向，习惯性和稀泥：“你还不知道他吗，凡事都图个新鲜，过一阵自然就消停了，咱们又不是他爹妈，还是少操点心吧。”
这话沈万钧就不爱听了：“合着我关心他还关心错了？”
“你那是关心吗？”明蔷白他一眼，“人家入行这么多年了，不说在外面，在组里总有几分脸面吧？你整天这么呼呼喝喝的让其他人怎么看他？”
沈万钧被堵得没话说，烦躁地弹了弹烟灰，把剧本翻得哗哗响：“你就惯着他吧，迟早惯出毛病来。”
他们的交谈声不大，但也没刻意避着人，旁边等着沈万钧交待拍摄重点的摄影助理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埋头偷笑。
这俩人怎么看都像一对为叛逆期儿子头疼的父母，就是不知道浪荡惯了的刘副导能不能理解这份苦心咯。
又磨蹭了一会儿，刘烨领着姜婉过来了，沈万钧横了他们一眼，把视线转向大门口：“乔梁脸上太干净了，再加点汗！”
乔梁也刚弄好造型，清爽的白T配破洞牛仔裤，头发抓得有些乱，左耳戴了枚闪闪的耳钉，微一侧头，很乖很乖地朝明蔷咧了咧嘴。
明蔷一愣，心虚地别过脸，咬着吸管不作声。
那边的化妆师举着小喷壶往乔梁脸上喷了点水珠，后退几步让沈万钧看效果。
沈万钧赶紧灭了烟：“好了！准备！”
乔梁立刻穿过走廊到尽头的楼梯边等着，姜婉则在走廊上站定，接过工作人员塞来的道具包，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切准备就绪，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刘烨抓起喇叭喊了声“预备”，录音和摄影助理一前一后喊“OK”，场记小妹开始报板：“《暗算》，AB机，186场，Shot1，Take1！”
沈万钧清清嗓子喊“Action”，姜婉背着包大步向前走，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容，乔梁从远处跑着入镜，气喘吁吁地和她撞了个满怀，眼睛亮得似燃烧的火星：“真真！”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姜婉瞬间变了脸色，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警惕地看看左右，语气冷漠，“你想害死我？让我老公看见怎么办？”
乔梁倾身上前，紧紧把她箍着，像匹饿了许久的狼，用一种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急切姿态重重吮她耳侧的嫩肉，呼吸越来越急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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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想你，想得要命。”他无望地呢喃，“真真，我的魂没有了……”
这句台词一出来，沈万钧就知道先前的辅导工作没白做，当即满意地看了明蔷一眼：“那盒雪茄归你了。”
明蔷勾勾嘴角，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站起来，不远处被沈万钧留下来观摩的齐朗伸了伸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她，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呐喊：救我！
明蔷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转身往里面的休息室走，耳边是姜婉愤怒不已的低斥——“你疯了吗？我们已经分手了！”
齐朗揉揉耳朵，郁闷地收回目光，继续正襟危坐地装好学生，心里暗骂明蔷没义气。
或许是这股怨念太强大，很快，明蔷就为自己的见死不救付出了代价。
如果早知道休息室除了小如还有其他人在，别说帮齐朗说两句好话了，让她给齐朗讲两个小时单口相声她也愿意。
然而，此刻门已经被推开了，她一只脚已经跨进去了，那人也已经笑着起身跟她打招呼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
“明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耽误你几分钟可以吗？”
楚赋深午饭前还有几个零碎的镜头，脸上带着妆，鼻梁上架着道具眼镜，手执一叠厚厚的剧本，跟牛高马大的阿飞站在一起，更显得温文儒雅。
明蔷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脑有片刻的空白，然后木木地点头，奔着缩在沙发一角的小如去了：“你这丫头，楚老师来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可怜的小如陪Jason跑腿已经累得够呛了，屁股还没坐热就遭遇楚大魔王的突然造访，顶着压力把人请进来，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哑口无言的呆滞状态：“我……忘了……”
明蔷无语，冲楚赋深扯扯嘴角：“不好意思啊楚老师，让你久等了。”
“没事，是我太唐突了，没有事先跟你们打招呼。”楚赋深客气地伸手请她坐下，自己也慢慢坐回原处，“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明蔷皮笑肉不笑的，一屁股坐到小如身边，差点把小丫头挤出去。
小如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立马到后面的文件柜找了份备用剧本给明蔷，还贴心地递了支笔方便她做修改。
楚赋深抿了一下唇，藏在镜片下的眼睛黯淡下来：“那我们开始吧。”
阿飞眼瞅着他哥的脸色又开始不对劲了，连忙小声插了句嘴：“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说完，用力看了小如一眼。
小如不明所以，眨巴眨巴大眼睛，站在原地没动，阿飞急了，一个劲地朝她猛丢眼色。
小如还是没懂，害怕地偷偷碰了碰明蔷的肩膀，楚魔王的跟班也是魔王，她不敢正面迎敌。
明蔷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里一动，淡淡地发话：“你去跟刘副导说一声，午饭不用订我们的，我忙完了带你出去吃。”
小如“嗯”了一声，满心担忧地跟着阿飞出去，关了门撒腿就跑，鞋子都差点跑掉，弄得阿飞一头雾水。
搞什么啊？他还想跟未来嫂子的娘家人培养培养感情呢。
打发掉两个小的，明蔷翻开膝头的文件夹，立即进入工作状态：“是下午那场戏吗？台词还是动作？”
“明老师。”楚赋深扶了一下眼镜，答非所问，“你很讨厌我吗？”
明蔷的手停了停，是讨厌啊，讨厌他的表里不一，讨厌他的矫言伪行，两面三刀，讨厌他轻而易举就杀死了她心里那个笑容清浅的纯白少年，让她的满腔热望碎如星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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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些年的磋磨与修炼并没有白费，当初那个爱意炽热恨意凶猛的鲁莽少女学会了伪装，也学会了如何若无其事地打太极。
“楚老师怎么会这么想呢？”她微微一笑，手指卷着剧本一角，“我和你才刚认识，为什么要讨厌你？”
楚赋深定定注视着这张铭刻在记忆深处的，明丽艳烈的脸，紧张得喉咙发干，吐字艰涩：“我们……真的是刚认识吗？”
明蔷一怔，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羞赧表情：“也不是啦，楚老师年轻有为，我哪能不认识？只是我这种混幕后的小角色一直没机会跟你碰面而已。”
“不。”楚赋深殷切地望着她，望着她两道浓眉之间那颗淡色的痣，“我是说以前，很久以前，我们应该见过面，不止一次，那时候我就……”
“你记错了。”
明蔷突兀地开口，目光像最锋利的刀子，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难以愈合的裂口。
原来他记得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她，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身边，陪着他走过那段寂寂无名的时光。
那又怎么样呢？
他记得的那些零星画面，于她而言，是最得不偿失的感情投资，最引以为耻的愚蠢奉献。
“楚老师，你记错了，这真的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她再次强调，语气比之前更笃定，也更冷漠。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楚赋深有一瞬间的迟疑，还是摘下眼镜，指指自己凝结着委屈的眉心：“可是我记得你的痣。”
“痣？”
楚赋深点头：“这颗痣很特别，我不会记错的。”
常年素颜的明蔷头一次认识到遮暇棒这种东西的重要性，恨不得立马囤一屋子化妆品，练就出神入化的变脸绝技。
在楚赋深期待的目光下，她抬手摸摸那颗“很特别”的小痣，笑得十分腼腆：“这是我前几年点上去的，那段时间工作上不太顺，沈导介绍了一位大师给我，大师帮我算过，说要在这里加颗痣改改运。”
圈里有很多人信这一套，为了红，为了扭转颓势继续往上爬，有的拜佛吃斋，有的改名点痣，还有的拼命砸钱做公益以求福报，这个谎明蔷撒得一点也不心虚，甚至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楚赋深傻坐在那里，一时哑然。
他不是惯于纠缠的性子，哪怕心里藏着一万个疑问，愿意宣之于口的也只有无伤大雅的只言片语，所以，这次他同样选择了把话题轻轻揭过：“是这样啊……”
明蔷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好像松了一口气，胸口却一阵窒闷，每一次呼吸心肺都是痛的。
“聊聊剧本吧。”半晌，她缓过来了，声音很轻，“有什么修改意见都可以提，导演那边我去商量。”
楚赋深重新戴上眼镜，隔着透明的水晶镜片凝视她，眼神平静无波。
“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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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捧着两杯饮料走到明蔷身边，脸蛋红扑扑的，额角还沁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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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事叫我。”小如把装着咖啡的纸杯贴到脸上降温，一溜烟跑了。
上午十一点，刚拍完一组齐朗和姜婉的镜头，离下一场还有一段调整时间，Jason把准备好的饮料和小点心分送给工作人员，憨憨地为早上迟到的事道歉，齐朗坐在角落里休息，也跟着说了几句“不会有下次”的话。
场边几个服装组的姑娘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地摆手：“朗哥你太客气了，谁都有睡过头的时候嘛，没事的没事的……”
一旁的沈万钧冷冷地翻了个白眼，正要指摘几句，被明蔷一戳肩膀又忍下了，扭头喊刘烨：“烨子，姜婉人呢？换个衣服要换多久？”
“我去看看。”刘烨抹抹嘴，端着蛋糕碟子朝化妆间走去。
姜婉刚整理好上场戏弄乱的头发，穿了条雅致的绯色长裙端坐镜前，正笑吟吟地和化妆师说着什么，见刘烨推门进来，笑容莫名淡了几分：“刘副导。”
“导演让我来看看。”刘烨把小纸碟搁到化妆台上，毫不避讳地勾起姜婉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细细摩挲，“好香啊你……”
姜婉的助理捧了个保温杯站在门边，化妆师扭头和她对看一眼，两个人识趣地退了出去，门“咔哒”一声关上。
姜婉垂下浓密卷翘的睫毛，任由男人高大的身影把自己禁锢在椅子上，故作娇羞地咬咬嘴唇：“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别让人说闲话。”
“有我在你怕什么？”刘烨弯下腰，一手撑着扶手，一手继续撩拨她蓬松的卷发，像是逗弄什么小猫小狗。
姜婉仰着脸躲他，戴了黑色美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懵懂又清纯：“导演还等着呢，有什么事晚点再……”
糯糯的话音被一个热情的吻打断，刘烨捏着女孩的下巴，一点点品尝她唇上刚补好的唇彩，尝够了才松开些力道，舌头灵活地探进她轻启的唇齿间，细致而温柔地搅动。
姜婉倒抽一口气，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冷静了两秒才怯怯地挑动舌尖，勾着他的舌头讨好地厮磨，鼻端满是甜腻得令人反胃的蜜桃香气。
一吻毕，刘烨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和她鼻尖对着鼻尖，喘息声有些乱：“身体还吃得消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我去说。”
“不用了……”姜婉低下头，两手虚虚握成拳头抵在他胸口，声音轻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角色，我不想搞特殊。”
刘烨颇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胳膊横插到她和椅背中间的缝隙，搭着玲珑的腰线把人往怀里揽。
姜婉不敢再躲，只微微昂着下巴，尽可能地远离那张沾着粉色唇彩的嘴，心脏蓦地抽痛。
前不久她才和齐朗拍过一场吻戏，那是她戏里的新欢，导演说要激烈，于是她的头发乱了，唇彩也吻化了，而现在，为了某些无法言说的缘由，她又被动地承受了一场毫无感情的唾液交换。
更可悲的是，待到补好妆，走出这扇门，她还要为戏里的旧爱——一个年轻干净的大男孩，送上自己被吻热的唇。
娇艳的唇妆补了又花，花了又补，始终吻不到她最爱的人。
“昨晚喝多了，累着你了吧？”刘烨摸摸姜璃紧绷的后腰，手掌严丝合缝地贴上去，缓缓地揉捏，“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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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西！这么快就想下次了？”刘烨笑得很下流，见她拿起唇彩要补妆，又拍拍她的腰，“先把蛋糕吃了。”
圆圆的纸碟子里盛着一小块巧克力蛋糕，边缘被挖得参差不齐，是他吃剩的。
姜婉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嘴角晕染的黏腻膏体，表情有点不自然，嗲嗲地说：“吃这么甜的东西会长胖诶，不想吃。”
“你又不胖。”刘烨卖力地给她揉腰，献宝一样催促着，“这个好吃，我特意给你留的，尝尝看……”
——————————
时间临近中午，取景的走廊已经重新清理过一遍，无关人员都退到了隔壁的办公大厅里，趁着开拍前叽叽喳喳猜着午饭的菜色。
沈万钧坐在监视器后面翻看分镜头剧本，一边点烟一边咕哝：“刘烨这小子又作什么妖呢……”
明蔷闲闲摇晃杯子里的残茶，斜着眼睛看他：“你管人家作什么妖，反正他干什么你都看不惯。”
“你可真行，还替他说上话了。”沈万钧吸了口烟，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纸，“也不看他最近上窜下跳的干了些什么。”
明蔷看了眼化妆间的方向，习惯性和稀泥：“你还不知道他吗，凡事都图个新鲜，过一阵自然就消停了，咱们又不是他爹妈，还是少操点心吧。”
这话沈万钧就不爱听了：“合着我关心他还关心错了？”
“你那是关心吗？”明蔷白他一眼，“人家入行这么多年了，不说在外面，在组里总有几分脸面吧？你整天这么呼呼喝喝的让其他人怎么看他？”
沈万钧被堵得没话说，烦躁地弹了弹烟灰，把剧本翻得哗哗响：“你就惯着他吧，迟早惯出毛病来。”
他们的交谈声不大，但也没刻意避着人，旁边等着沈万钧交待拍摄重点的摄影助理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埋头偷笑。
这俩人怎么看都像一对为叛逆期儿子头疼的父母，就是不知道浪荡惯了的刘副导能不能理解这份苦心咯。
又磨蹭了一会儿，刘烨领着姜婉过来了，沈万钧横了他们一眼，把视线转向大门口：“乔梁脸上太干净了，再加点汗！”
乔梁也刚弄好造型，清爽的白T配破洞牛仔裤，头发抓得有些乱，左耳戴了枚闪闪的耳钉，微一侧头，很乖很乖地朝明蔷咧了咧嘴。
明蔷一愣，心虚地别过脸，咬着吸管不作声。
那边的化妆师举着小喷壶往乔梁脸上喷了点水珠，后退几步让沈万钧看效果。
沈万钧赶紧灭了烟：“好了！准备！”
乔梁立刻穿过走廊到尽头的楼梯边等着，姜婉则在走廊上站定，接过工作人员塞来的道具包，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切准备就绪，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刘烨抓起喇叭喊了声“预备”，录音和摄影助理一前一后喊“OK”，场记小妹开始报板：“《暗算》，AB机，186场，Shot1，Take1！”
沈万钧清清嗓子喊“Action”，姜婉背着包大步向前走，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容，乔梁从远处跑着入镜，气喘吁吁地和她撞了个满怀，眼睛亮得似燃烧的火星：“真真！”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姜婉瞬间变了脸色，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警惕地看看左右，语气冷漠，“你想害死我？让我老公看见怎么办？”
乔梁倾身上前，紧紧把她箍着，像匹饿了许久的狼，用一种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急切姿态重重吮她耳侧的嫩肉，呼吸越来越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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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台词一出来，沈万钧就知道先前的辅导工作没白做，当即满意地看了明蔷一眼：“那盒雪茄归你了。”
明蔷勾勾嘴角，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站起来，不远处被沈万钧留下来观摩的齐朗伸了伸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她，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呐喊：救我！
明蔷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转身往里面的休息室走，耳边是姜婉愤怒不已的低斥——“你疯了吗？我们已经分手了！”
齐朗揉揉耳朵，郁闷地收回目光，继续正襟危坐地装好学生，心里暗骂明蔷没义气。
或许是这股怨念太强大，很快，明蔷就为自己的见死不救付出了代价。
如果早知道休息室除了小如还有其他人在，别说帮齐朗说两句好话了，让她给齐朗讲两个小时单口相声她也愿意。
然而，此刻门已经被推开了，她一只脚已经跨进去了，那人也已经笑着起身跟她打招呼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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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耽误你几分钟可以吗？”
楚赋深午饭前还有几个零碎的镜头，脸上带着妆，鼻梁上架着道具眼镜，手执一叠厚厚的剧本，跟牛高马大的阿飞站在一起，更显得温文儒雅。
明蔷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脑有片刻的空白，然后木木地点头，奔着缩在沙发一角的小如去了：“你这丫头，楚老师来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可怜的小如陪Jason跑腿已经累得够呛了，屁股还没坐热就遭遇楚大魔王的突然造访，顶着压力把人请进来，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哑口无言的呆滞状态：“我……忘了……”
明蔷无语，冲楚赋深扯扯嘴角：“不好意思啊楚老师，让你久等了。”
“没事，是我太唐突了，没有事先跟你们打招呼。”楚赋深客气地伸手请她坐下，自己也慢慢坐回原处，“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明蔷皮笑肉不笑的，一屁股坐到小如身边，差点把小丫头挤出去。
小如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立马到后面的文件柜找了份备用剧本给明蔷，还贴心地递了支笔方便她做修改。
楚赋深抿了一下唇，藏在镜片下的眼睛黯淡下来：“那我们开始吧。”
阿飞眼瞅着他哥的脸色又开始不对劲了，连忙小声插了句嘴：“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说完，用力看了小如一眼。
小如不明所以，眨巴眨巴大眼睛，站在原地没动，阿飞急了，一个劲地朝她猛丢眼色。
小如还是没懂，害怕地偷偷碰了碰明蔷的肩膀，楚魔王的跟班也是魔王，她不敢正面迎敌。
明蔷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里一动，淡淡地发话：“你去跟刘副导说一声，午饭不用订我们的，我忙完了带你出去吃。”
小如“嗯”了一声，满心担忧地跟着阿飞出去，关了门撒腿就跑，鞋子都差点跑掉，弄得阿飞一头雾水。
搞什么啊？他还想跟未来嫂子的娘家人培养培养感情呢。
打发掉两个小的，明蔷翻开膝头的文件夹，立即进入工作状态：“是下午那场戏吗？台词还是动作？”
“明老师。”楚赋深扶了一下眼镜，答非所问，“你很讨厌我吗？”
明蔷的手停了停，是讨厌啊，讨厌他的表里不一，讨厌他的矫言伪行，两面三刀，讨厌他轻而易举就杀死了她心里那个笑容清浅的纯白少年，让她的满腔热望碎如星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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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师怎么会这么想呢？”她微微一笑，手指卷着剧本一角，“我和你才刚认识，为什么要讨厌你？”
楚赋深定定注视着这张铭刻在记忆深处的，明丽艳烈的脸，紧张得喉咙发干，吐字艰涩：“我们……真的是刚认识吗？”
明蔷一怔，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羞赧表情：“也不是啦，楚老师年轻有为，我哪能不认识？只是我这种混幕后的小角色一直没机会跟你碰面而已。”
“不。”楚赋深殷切地望着她，望着她两道浓眉之间那颗淡色的痣，“我是说以前，很久以前，我们应该见过面，不止一次，那时候我就……”
“你记错了。”
明蔷突兀地开口，目光像最锋利的刀子，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难以愈合的裂口。
原来他记得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她，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身边，陪着他走过那段寂寂无名的时光。
那又怎么样呢？
他记得的那些零星画面，于她而言，是最得不偿失的感情投资，最引以为耻的愚蠢奉献。
“楚老师，你记错了，这真的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她再次强调，语气比之前更笃定，也更冷漠。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楚赋深有一瞬间的迟疑，还是摘下眼镜，指指自己凝结着委屈的眉心：“可是我记得你的痣。”
“痣？”
楚赋深点头：“这颗痣很特别，我不会记错的。”
常年素颜的明蔷头一次认识到遮暇棒这种东西的重要性，恨不得立马囤一屋子化妆品，练就出神入化的变脸绝技。
在楚赋深期待的目光下，她抬手摸摸那颗“很特别”的小痣，笑得十分腼腆：“这是我前几年点上去的，那段时间工作上不太顺，沈导介绍了一位大师给我，大师帮我算过，说要在这里加颗痣改改运。”
圈里有很多人信这一套，为了红，为了扭转颓势继续往上爬，有的拜佛吃斋，有的改名点痣，还有的拼命砸钱做公益以求福报，这个谎明蔷撒得一点也不心虚，甚至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楚赋深傻坐在那里，一时哑然。
他不是惯于纠缠的性子，哪怕心里藏着一万个疑问，愿意宣之于口的也只有无伤大雅的只言片语，所以，这次他同样选择了把话题轻轻揭过：“是这样啊……”
明蔷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好像松了一口气，胸口却一阵窒闷，每一次呼吸心肺都是痛的。
“聊聊剧本吧。”半晌，她缓过来了，声音很轻，“有什么修改意见都可以提，导演那边我去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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