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争锋_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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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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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演员碰了头,章凡便开始张罗着布置现场,一个电话拨出去,副导演袁腾匆匆赶过来,跟演员们打了声招呼,立刻挽起袖子亲自架机器。

  楚赋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旁边是神情淡漠的宋清辉,两个人隔得不远不近,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想给对方,没一会儿就各自点起了烟,试图靠尼古丁缓解内心的焦虑。

  见此情景,章凡心头暗笑,本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被林制片拖进卫生间,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你想做乜嘢?等佢哋打起身啊?我咁辛苦揾嚟咁好嘅人选,唔同就系碑佢看大影帝噶脸色啊?”

  “我看他们挺好的啊。”章凡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笑得人畜无害,“好久没见到大影帝这么紧张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林制片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受不了地摁住太阳穴:“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章凡见他真的有情绪了,慢悠悠地搭上他的肩,温言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看好楚老师,我也不讨厌他啊。”

  林制片瞄一眼紧闭的磨砂玻璃门,扯着章凡走远些:“那你还不关照一下?”他没好气地数落老搭档,“你以为楚赋深好欺负啊?沈万钧那边还没杀青Monica就开始公关了,他这次被拍到谈恋爱网上的评论都是一半好一半坏,你当是为什么?”

  章凡沉默着点点头,汪澜那个女人可不简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有大动作,她不仅愿意摒弃和沈万钧的旧怨,借《暗算》这阵东风让楚赋深扶摇直上,还要一举扭转外界的舆论风向,让困顿多年的爱将在日后赢得毫无质疑,绝对体面。

  “一年……”林制片“啪”地点了根烟,把敞开的烟盒对着章凡,眼中饱含深意,“最多一年,内地一定会重新洗牌。”

  洗牌过后,楚赋深很可能会成为内娱最有价值的新王牌,而现在,这张牌等不及他们的橄榄枝,提前并且主动地送上门来了。

  这时候不捡便宜,难道要等对方一飞冲天身价大涨再出手?

  章凡沉吟片刻,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烟,借着林制片烧红的烟尾点燃,若有所思地嘀咕:“所以才要给点压力嘛……”

  “什么?”

  “我是说楚……哦不,韩洋。”章凡熟练地吐出一串烟圈,眼睛微微眯着,像只奸诈的胖狐狸,“韩洋怎么能没压力呢?他就是顶着压力活下来的呀。”

  “……”

  卫生间外,微信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楚赋深立刻将香烟碾进烟灰缸,冲宋清辉抱歉地笑笑,随即侧过身去掏手机。

  掏出来一看,是明蔷发的照片,今天J大开学,她带着小如去安顿明杨,三个人在宿舍阳台上拍了张自拍,并肩微笑的样子亲密得像一家人。

  紧接着,对话框里又跳出来一条消息:今日份的明老师,请注意查收。

  楚赋深木然的面容不由得柔和下来,运指如飞地回复:收到,替我问候小杨。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忙完这段就请他吃饭,庆祝他升学。

  这时,旁边的宋清辉按耐不住,掸了掸零落在膝头的烟灰,夹烟的手停在嘴边,状似无意地瞥了他一眼:“女朋友?”

  楚赋深眉头一动,再次竖起全身的防备,面不改色地给明蔷发了句“要忙了”,语气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是澜姐。”

  宋清辉“哦”了一声,看着他把手机收进口袋,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勉强弯出一个和善的弧度:“好久没联系了,澜姐最近还好吗?”

  这种罕见的示好是楚赋深没料到的,他慢慢侧过脸,目光触及那张掩着失意藏着怨恨的,看似骄矜的面孔,颇有风度地微笑起来:“多谢关心,她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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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一次见宋清辉,还是在去年年底的金鹿奖晚宴上。

  彼时的宋清辉刚刚凭借电影《双杀》夺得金熊奖最佳男主角,并于次月的金鹿奖再度封帝,成为金鹿史上首位蝉联影帝,正是最志得意满如日中天之时,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睥睨众生的狂傲。

  而如今,不过隔了半年多的时间,天之骄子便跌落神坛,星辉渐黯,锐气渐消,甚至有几分英雄末路的颓唐,其中的轮转翻覆,实在令人唏嘘。

  出发来香港之前,汪澜特意给楚赋深做了功课,谈及宋清辉的近况,她咬牙切齿之余也不免叹息:“唉,那小子真是没救了,一手好牌打个稀烂……偷吃就算了,反正萧慧早想踹了他,问题是他妈的居然到处偷,边偷还边磕药!十个床伴九个手里都有证据,排着队找公司敲竹杠,这还混个屁啊?现在也就章凡那个抠门精敢用他了,图他片酬打折……”

  直到那一刻,楚赋深才悚然惊觉:宋清辉之所以没落得如此之快,并不是因为他对婚姻的不忠诚,也不是他连累了多少有头有脸的女星,而是因为,他踩了一条任何人都不能轻易触碰的红线,还不慎被抓住了把柄。

  这位被大众寄予厚望的三料影帝,人生赢家,早就从根子上烂透了,再精湛的演技也改变不了他急转直下,直至被行业抛弃的命运。

  只不过,在真相完全暴露之前,公司依然会为他披上一快精美的遮羞布,妆点干枯的骨架和腐坏的灵魂,以延长他被大众追捧拥戴的时间。

  是世事无常吗?还是孽力回障?楚赋深想不明白,也不需要太明白。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齿冷,对宋清辉,也对这个试图榨干对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大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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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钟后,机器就位,章凡和林制片从洗手间出来,坐到窗边那张摆着监视器的书桌前,一直在低声交谈些什么。

  书桌斜对面有一张双人床,镜头正对着它,宋清辉脱了鞋袜躺进被子里,楚赋深则站在不远处等待开拍。

  袁副导叼着烟拧开镜头盖,章凡看了眼馋,跟着点起一根夹在手里,挠着肚子满眼精光地喊“Action”。

  摄影机随着口令亮起红灯,楚赋深憋足一口气,踩着白板鞋快步入画,一边深呼吸一边冲到床边,面部因为之前的憋气而微微涨红,是刚从外面跑进来的样子。

  “峰哥……”他慢慢坐到床沿,神情萎靡,声气哽咽。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沉。

  “我……”他窝着脖子拼命吸气,眼眶迅速充血发红,“我下午去看了媛姐的爸妈,他们让我转告你,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了。”

  被子凸起的部分轻轻颤了一下,他连忙转头望过去,目光哀伤而慌乱:“还有,刘队他们也很担心你,你……”

  “你回去吧。”宋清辉翻了个身,声音哑得像含了一把沙,万念俱灰地呢喃,“别管我,谁都别管我……”

  楚赋深被哽住了,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掀开那条裹紧的薄被,宋清辉突然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来,瞪着通红的眼冲他大吼:“滚啊!”

  他今天也没化妆,精心保养的皮肤被某些不良嗜好摧残得粗糙苍白,眉宇间充满戾气,努力呼吸的样子犹如一个苟延残喘的病人,颓废得让人心惊。

  楚赋深头一次离他这么近,几乎能嗅到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淡淡的腐朽之气,一时有些怔愣,分不清这究竟是表演的一部分还是无法掩盖的真实流露。

  好在这时候韩洋本来就要愣一下,谁也没发现他的小失误,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宋清辉粗暴地搡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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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老子叫你滚出去!滚!”

  楚赋深立即调整状态接戏,猛地抓住宋清辉的领子:“徐子峰!”他双目含泪,嗓音像遭受重击的玻璃,清透中有着濒临破碎的痛楚,“媛姐的……遗体,已经下葬了,你明白吗?她死了!回不来了!”

  每说一句就逼近一分,语调也更颤抖一分,宋清辉被他话里的悲恸镇住了,隐隐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却不能表露分毫,只垂着眼睛不作声,好像被刚才的爆发耗尽了精神。

  楚赋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拽一袋湿棉花一样把他拽起来,换了沉痛的语气接着说台词:“她回不来了,可是你还活着,就算不为我们,你也要为她好好活着。”

  宋清辉漠然地跪在/床上,头发蓬乱,身形萧索,眸子黯淡得没有一丝活气,似是被逝去的爱人抽走了灵魂,饱受煎熬的肉身已形同枯木。

  镜头在导演的指示下推近,楚赋深一点点松开手中细腻的布料,看着宋清辉狼狈地跌坐下去,眼神越来越冷,逐渐凝成寒潭之上的坚冰。

  雪松的淡香在空气中蔓延,弥散出严冬般的肃杀,他孤独地置身其中,一字一句缓缓地说:“你是不是在想,如果那天你准时去她家求婚,她可能就不会死了?”

  这样锥心的话,他拿捏得极有分寸,既不过分尖锐,也没有丝毫的悲悯之情,只是淡淡的,淡淡的,平和而理智。

  停顿的间隙,监视器后的章凡捧着脸转过头,悄悄对林制片说了句唇语:咁靓嘅仔点解唔早滴揾嚟?

  他之前看过几部楚赋深主演的片子,那时的楚赋深虽然也很认真很投入,却总有一股含而不放的紧绷感,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缠着在演,表现远不如今天这么松弛自然,举重若轻。

  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表演质感,要么是演员本人突然开窍了,要么就是遇上了有耐心的伯乐,想到这里,章凡不禁有些懊恼:怎么就让沈万钧那老小子抢先了呢?

  旁边的林制片压根没注意导演在想什么,愣了一下就不耐烦地撇嘴,抬手把那张胖脸推回去,让他专心看表演——

  宋清辉被楚赋深问得哑口无言,摇摇晃晃跳下床,目眦欲裂地瞪着他,身体痉挛似的发着抖,好似下一秒就要昏厥。

  “你……”他吃力地开合嘴唇,眼泪滚滚而下,每个字都像咬碎了舌头混合着血肉吐出来的,“现在,马上,滚出我家。”

  楚赋深平静地与他对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贴着裤缝的双手却攥得死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毕现,蛇一样狰狞鼓动着,几欲破皮而出。

  一室静默中,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峰哥,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话音未落,宋清辉骤然暴起,像楚赋深刚才对自己做的那样,怒不可遏地揪住他的衣领,喘着粗气低声咆哮:“闭嘴!”

  很明显,他现在非常慌张,并且焦灼,就像一头被捆住的野兽,越挣扎,缚在身上的捕兽网就缠得越紧,逼得他不得不爆发。

  这不仅仅是徐子峰的条件反射,也是宋清辉本人最真实的反应,因为他终于察觉到了,之前那股莫名的不适感源自何处。

  他被压戏了。

  在这个自降片酬才换来的主场,在合作数次的导演的眼皮底下,在最熟悉的摄影机前,他居然,居然被楚赋深,被一个他曾经踩进泥里的窝囊废,压制住了。

  ——————————

  无形的压力化作黏稠的松脂,毫不留情地兜头而下,宋清辉整个人僵在原地,生生被包裹成一颗琥珀,凝固在监视器里。

  不,不能乱,他屏住呼吸,不停地给自己下命令,完全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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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步之外的章凡,以及对方看向他的淡漠眼神。

  不同于宋清辉的后知后觉,章凡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楚赋深的意图,等了五秒钟还没见到后续,他忍不住挺直腰背,暗示性地低咳一声。

  宋清辉瞳孔微缩,刹那间醒过神来,不自觉地咬紧牙关,直直对上楚赋深幽深的眸子。

  他果然没辜负章凡的偏袒,一眨眼便已气势大涨,迷蒙的上挑眼里迸发出无比锐利的斗志,似一把开了刃的冷兵器,飒飒的,带着凛然的剑气。

  楚赋深将这些转变尽收眼底,一点要趋避他锋芒的念头都没有,反而被刺激得头皮发麻,肾上腺素飙升,手心也开始冒汗。

  这是一种渴战已久,终于兵刃相见的兴奋感,是演技与演技的正面碰撞,再沉静克制的灵魂都会随之沸腾起来。

  “那我换个说法。”他再次开口,表情略有松动,变得无奈又凄楚,言辞却愈发尖刻,“凶器是把开山刀对吧?就算你按时去了,没带/枪的情况下,你又有多大的把握能制服凶手?”

  宋清辉嘴唇微翕,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地吞咽着空气:“我……至少可以保护她,我可以代替她……”

  “代替她去死,然后呢?”楚赋深怒极反笑,笑得眼圈发红,“把她一个人留下来?让她像你现在这样活着?让她死去的爱人在天上不得安宁,让活着的亲人朋友都为她痛心?”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忽然感觉揪着领口的那只手紧了紧,与此同时,宋清辉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那种压迫感又出现了,就像含着冰碴的泉水,从楚赋深湿润的眼眸,从他下垂的嘴角,从他的每一句台词里淌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漫过头顶,淹没口鼻,让人遍体生寒。

  毫无疑问,这场此消彼长的拉锯战中,他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得出这个结论,宋清辉满眼怨毒地瞪着楚赋深,就像被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咬住了腿,甩不脱也踢不开,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按照剧本内容,徐子峰接下来应该要对韩洋挥拳头了,试镜之前章凡特意说过,简单比划一下,点到即止,可是此时的宋清辉早已被怨恨冲昏了头,左手用力一扯,右手迅速出拳,打定主意要来真的。

  电光火石间,一枚珍珠色的纽扣擦着他的指节飞出去,章凡立刻看出不对,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Frank——”

  可惜来不及了,他最后一个音节还卡在喉咙里,宋清辉的拳头就重重落在楚赋深笔挺的鼻梁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闷响。

  这一拳来得太急太快,也太阴损,连早有心理准备的楚赋深都被打懵了,僵硬地偏着头,鼻子里火辣辣地疼着,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楚老师!”副导演袁腾离演员最近,率先冲过去查看情况,“楚老师没事吧?”

  楚赋深慢慢转过脸,在袁腾担忧的目光下用手背碰了碰鼻尖,顿时疼得直抽冷气,垂眸一看,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一小片浅红的血迹。

  这时章凡和林制片也来了,手忙脚乱地把他往洗手间带,嘴里一迭声地嚷着:“快快快!先处理一下……哎哟,这可真是……”

  楚赋深跟着走了两步,不经意瞥见呆立在床边的宋清辉,忽地顿住脚,勾起嘴角笑了笑:“导演,还是先把戏试完吧,我……急着回J市。”

  这话听着没毛病,可其中的涵义太耐人寻味了,章凡哽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豪迈地笑起来:“还试什么啊?就你们两个了!”

  当众被死对头打脸下面子,是个人都忍不了,他安抚地揉着楚赋深的肩,生怕对方再透出点“有我没他”的意思,转头深深看着宋清辉:“宋老师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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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镜而已,用不用这么入戏啊?”

  这话宋清辉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沉默片刻,他主动走到楚赋深面前,努力挤出歉疚的笑容:“对不住了楚老师,演入迷了,没收住。”

  楚赋深要求不高,有一句“对不住”就够了,于是礼貌地回了一个笑。

  “彼此彼此。”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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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等了~我先睡啦,明天再捉虫。爱你们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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