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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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饭局明蔷自然是缺席了。
小如自知理亏，开着明蔷的甲壳虫直接把伤兵送回大本营，又是递拖鞋又是叫外卖，殷勤得不得了。
明蔷洗了澡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你怎么还在这？”她拨弄着半干的长发，一屁股坐到小助理身边，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赶紧回去，别给我添堵了。”
小如捧着一碗馄饨吃得津津有味，鼓起圆脸冲她卖萌：“我都快饿死了，你先让我吃完嘛。”然后用下巴指指桌上的另一个餐盒，“你也吃啊，手工包的芥菜馅，可香了。”
明蔷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捏着塑料勺子吃了几个小馄饨，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知道错了吗？”
小如抹抹油汪汪的嘴，小鸡啄米般猛点头，又用力拍着胸脯表忠心：“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给你丢人了！”
“谁说你给我丢人了？”明蔷想起这个就来气，抽了张纸巾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动作很粗鲁，表情也凶巴巴的，“早就跟你说过要改改这个毛燥性子，在外面别跟我闹，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今天撞了楚赋深，明天你还想撞谁？你以为你是保龄球吗，撞满十个还有人给你欢呼鼓掌？”
小如一张可爱的苹果脸早就皱成了包子样，耷拉着脑袋默默听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会改的，我知道错了。”
到底是一毕业就跟着自己的人，明蔷点到即止，捞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冷着脸说：“一碗馄饨哪里吃得饱，还想吃什么，我请客。”
小如立刻喜笑颜开，报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吃，明蔷挑起眉毛斜她一眼：“你是猪啊？大晚上吃这么油也不怕消化不良。”
小如嘿嘿傻笑，依偎到她身边，脑袋挨着她的肩膀蹭啊蹭：“我属牛的，有四个胃嘛……”
明蔷好气又好笑，轻轻推了她一下：“毛巾睡衣给你放好了，快去洗个澡，一身臭汗别往我身上靠。”
“那我晚上睡你这里哦。”
“睡客房。”
“我怕黑诶，不能跟你睡吗？”
“不睡就回去。”
“好好好，我睡。”
小如乖乖趿拉着拖鞋往浴室跑，背影雀跃不已，明蔷笑着摇摇头，付好外卖钱，忽地起了个念头，点开微博看了眼热搜。
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宋清辉出轨”的新闻还坚持挂在首页，宋清辉工作室早上七点发了条澄清声明，先是解释两位当事人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接着又指出照片中的“激吻”只是拍摄角度的问题，最后以“对造谣者诉诸法律”结尾。
很常见的声明格式，避重就轻，挑不出什么错，也没有任何亮点，发了跟没发一样，各路看客自然不满意。
底下三十多万条评论精彩纷呈，有路人义愤填膺地表示出轨实锤没法洗，有技术流的正义网友贴出当晚的照片，从专业角度分析“激吻”的真实性，也有宋清辉的死忠粉一边努力维护偶像的声誉一边和路人对骂，甚至连宋清辉妻子萧慧的粉丝也加入了混战。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评论大致是偏向受害者萧慧的，这多少让明蔷心里好受了一点。
她划动屏幕，看到几条心疼萧慧的热评，顺手给其中一条点了个赞，又慌忙取消，切了小号再赞一次，顺便去萧慧的微博逛了逛。
明蔷跟对萧慧的印象还不错，对方婚前的最后一部戏就是她写的都市剧，两个人在剧组也相处过一段时间。
萧慧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话剧演员出身，性格温温柔柔的，对待工作很认真，也不娇气，有一场戏要求她穿着高跟鞋快速跑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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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街，她一连拍了三条，鞋跟跑断了，脚也磨破了，还担心最终效果不好，换了双鞋又跑了一遍。
和宋清辉因戏生情结婚以后，萧慧基本处于半隐退的状态，只偶尔出席一些商业活动，其余时间都很低调，明蔷听刘烨传过八卦，说萧慧去年怀孕了，可惜没保住，身体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只能在家里静养。
其实不用看什么技术贴，明蔷也知道那些照片是真的，连不问世事的沈万钧都听过宋清辉在剧组拈花惹草私生活混乱的传闻，更别提明蔷还在初次试镜那天亲眼撞见对方和剧务小妹互留电话的情景。
一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一个低调顾家的贤惠女人，这样的婚姻即使在普通人里也称不上幸福，何况，他们还同处于光怪陆离的演艺圈。
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目之所及皆是美好皮相和丑陋诱惑，守得住本心固然是难得的优点，守不住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其中的百般滋味万种纠结，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也难怪，萧慧转发了宋清辉工作室的微博，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以后，又关闭了自己的微博评论。
明蔷幽幽叹息，从随身的包里摸出烟来点燃，怔怔出了一会儿神，随即抓起手机又点了两杯奶茶。
小如洗完澡从浴室蹦哒出来，外卖早就到了，明蔷没怎么吃东西，咕噜咕噜吸着奶茶里的珍珠，顺手发了条微信出去。
“咦，你居然肯喝热量这么高的东西！”小如盘腿坐到沙发上，用竹签子叉了块鸡排塞到嘴里，轻轻碰了碰明蔷的肩膀，“心情不好？”
明蔷扔开手机，松开咬着吸管的牙齿，嘴唇红润润的，脸色却很苍白，喃喃地说：“是啊，日子太苦了，总要喝点甜的补一补。”
她很少会说这么情绪化的话，小如愣头愣脑的也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细问，干脆换了个话题：“诶，刘副导的局应该开始了吧，也不知道楚老师去没去。”
明蔷捧着奶茶喝了一大口，甜得舌头都麻了：“唔……应该吧。”
这场饭局她可以不去，反正演员她都见过了，再加上因公受伤，光荣退场刘烨也不会说什么，楚赋深却属于空降兵，必须要去一趟，把该打的招呼都打一遍。
这是基本规则，他会遵守的，即使生病了也不例外。
因为他是盛世白莲楚赋深啊。
——————————
对剧组来说，开机之前工作人员互相联络感情是件很有必要的事，沈万钧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副导演刘烨却是最爱热闹的，一下午打了好几通电话张罗着。
楚赋深接到电话邀请，窝在被子里闷出一身汗，又吩咐助理阿飞取了套新衣服过来，等洗完澡换好衣服，烧也退得差不多了。
天色已晚，饭局赶不上，两个人直接开车去了剧组续摊的KTV。
刘烨早就喝嗨了，醉眼朦胧地搂着一个小姑娘在唱歌，一抬眼看见姗姗来迟的楚赋深，立刻晃晃悠悠迎上去：“楚老师啊，欢迎欢迎！”
楚赋深脸上带着些歉意，抬臂扶了他一把：“抱歉，刘导，路上有事耽搁了。”
刘烨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揽着他坐到长沙发上，倒了杯酒送过去：“来晚了也不要紧，咱们喝一个，就算我替剧组给楚老师接风了。”
楚赋深毫不迟疑，爽朗一笑：“那我先干为敬。”然后一仰脖子，琥珀色的辛辣液体顺着喉管往下淌，胃部很快就灼灼地烧起来。
一旁的阿飞忍不住想开口，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好耷拉着眼睛把话咽了回去。
“好！”刘烨陪着喝了一杯，伸手虚虚揽过身边的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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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朝楚赋深歪了歪嘴角，“楚老师，我来介绍一下，咱们《暗算》的女一号，姜婉，你跟她的对手戏最多。”
浓浓的酒气和香水味熏得楚赋深头昏脑胀，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姜婉眼尖看见了，甜甜地笑着，把手里的果汁递了过去：“楚老师好，我是你的粉丝哦，你的戏我每部都看的，出道之前还追过你的活动呢。”
她的声音很好听，嗲嗲的，带着俏皮的尾音，人也生得很美，笑起来就像橱窗里的水果蛋糕，甜蜜又鲜亮，离得太近了，头发上那股幽微的柑橘香缓缓蔓延过来，令人心醉。
楚赋深的手轻巧地避开那杯果汁，伸到姜婉面前，嘴角上扬的弧度完美到无可挑剔：“你好，承蒙厚爱，这部戏要请你多指教了。”
姜婉讪讪地收回杯子，用尽全力握住那只手，握了好一会儿，指尖都发白了才一点点松开，左边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哪里哪里，应该是我要要请楚老师指教才是。”
又寒暄了几句，楚赋深的嘴唇已经全无血色了，姜婉还算乖觉，不再纠缠他，转头找了支话筒，娇笑着哄了刘烨到旁边去唱歌。
距离拉开了，一直没机会说话的阿飞才敢开口：“你晚上都没吃东西，不能喝这么烈的酒，澜姐知道了会生气的。”
“你不告诉她不就行了？”楚赋深往他那边挪了一点，手指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上揉着，声音低低沉沉的，似一杯醇厚的酒，“她最近忙着带新人，我们没事别去打扰她。”
“可是……”
阿飞刚一张嘴，不远处那扇复古工业风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沈万钧叼着一根烟慢慢踱步进来了。
包厢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问好的敬酒的齐齐迎了过去，刘烨也推开姜婉站起身，神色清醒了许多：“沈哥，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好下去接你啊。”
沈万钧极少参加这种活动，很不适应眼前混浊的空气，沉着脸目不斜视地走到刘烨面前，取了嘴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挨着沙发边缘坐了下来。
楚赋深和姜婉一同向他问好，他淡淡地点头，端正的面容不怒自威，言简意赅地对刘烨说：“我就是过来看看，喝两杯就回去了。”
刘烨放松下来，伸着脖子去喊另一桌的工作人员：“机会难得，大家一起敬沈导一杯啊！”
楚赋深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手里也不知道被谁塞了一杯酒，随着众人一起朝沈万钧举杯，只是行动迟缓，动作慢了一拍，大部分人都喝完了，他的杯子才刚碰到嘴唇。
一杯酒下肚，胃里火烧火燎的越来越疼，他正要告罪去趟洗手间，沈万钧忽地放下杯子，朝他轻轻颔首：“楚老师，有几个剧本方面的问题想跟你谈谈，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楚赋深不着痕迹地看了刘烨一眼，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
出了门，外面是一条宽阔的走廊，楚赋深不远不近地跟着沈万钧，脸色苍白如纸，还努力维持着微笑，就像戴了一张坚硬美丽的面具，一点破绽都寻不出来。
阿飞抱着个大包紧挨着他走，满眼惊惶地跟他咬耳朵：“沈导他……不是想那个什么你吧？跟澜姐分手对他的打击真有这么大吗？取向都变了……”
楚赋深先是一愣，然后用手肘轻轻撞了傻小子一下：“聊剧本而已，你想哪去了？”
据他所知，沈万钧这人还是挺正派的，即使真有什么需求，圈子里年轻漂亮又乖巧的新人一抓一大把，犯不着在他这个老直男身上下功夫，一来他绝对不会就范，闹起来只会两败俱伤，二来嘛，他们之间那位女罗刹也不是吃素的。
他以为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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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会是附近那家常有明星光顾的清吧，或者地下一层的停车场，至少要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可沈大导演没搭电梯，走到拐角处就停住了。
“你回去吧。”沈万钧转身，表情有点不耐烦，眉宇间却是一团和气，“好好休息，趁着开机前把身体养养好。”
楚赋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犹豫着站在原地：“导演……”
沈万钧看不惯他这个犹豫不决的样子，脾气上来了，两只略显阴郁的眼睛直直瞪过去：“身体不舒服就早说嘛！这种鬼地方有什么好来的？”
他比楚赋深年长几岁，心思却更单纯些，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刚才在包厢里强忍着没说什么，一出门就露了原型，豪不掩饰对这种乌烟瘴气的交际的厌恶之情。
楚赋深心里苦笑，低着头不作声。
人皆道沈万钧个性刁钻古怪，极难亲近，他倒是很欣赏这种作风，无论年龄如何增长，始终保持着宁折不弯的少年气，似一柄刺穿污浊的钢刀，利落又锋利。
而自己呢？早就在这些年的摸爬滚打间敛尽了锋芒，泥胎木塑一般，心里只剩下圆滑柔韧的处世之道。
沈万钧接着又说：“你是演员，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行了，其他的事能不掺和就别瞎掺和，拖垮了身体，耽误剧组进度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了，谢谢导演。”楚赋深并不反感这番类似说教的话，反而笑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很真诚，很感激。
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空有资历的所谓大导，或许这样心无旁骛的导演才是最值得演员追随的，如此，才不枉自己顶着舆论的压力空降救场的心意。
沈万钧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要谢就谢明蔷吧，是她让我来的。”
明蔷？楚赋深想起那张白玉般的面孔，再看看眼前气度不凡的沈万钧，眼底的笑意莫名黯淡了几分：“让明老师费心了。”
沈万钧撇嘴：“那个死丫头。”继而放柔了语调，“这个本子她花了很长时间才磨出来，你别浪费了，好好演，于你于她都有好处。”
辛辣的酒气在胸腔里四处乱窜，渐渐涌上头顶，楚赋深重重点头，一张脸被酒精蒸得通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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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立刻喜笑颜开，报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吃，明蔷挑起眉毛斜她一眼：“你是猪啊？大晚上吃这么油也不怕消化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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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晚上睡你这里哦。”
“睡客房。”
“我怕黑诶，不能跟你睡吗？”
“不睡就回去。”
“好好好，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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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蔷捧着奶茶喝了一大口，甜得舌头都麻了：“唔……应该吧。”
这场饭局她可以不去，反正演员她都见过了，再加上因公受伤，光荣退场刘烨也不会说什么，楚赋深却属于空降兵，必须要去一趟，把该打的招呼都打一遍。
这是基本规则，他会遵守的，即使生病了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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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剧组来说，开机之前工作人员互相联络感情是件很有必要的事，沈万钧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副导演刘烨却是最爱热闹的，一下午打了好几通电话张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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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饭局赶不上，两个人直接开车去了剧组续摊的KTV。
刘烨早就喝嗨了，醉眼朦胧地搂着一个小姑娘在唱歌，一抬眼看见姗姗来迟的楚赋深，立刻晃晃悠悠迎上去：“楚老师啊，欢迎欢迎！”
楚赋深脸上带着些歉意，抬臂扶了他一把：“抱歉，刘导，路上有事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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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赋深的手轻巧地避开那杯果汁，伸到姜婉面前，嘴角上扬的弧度完美到无可挑剔：“你好，承蒙厚爱，这部戏要请你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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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寒暄了几句，楚赋深的嘴唇已经全无血色了，姜婉还算乖觉，不再纠缠他，转头找了支话筒，娇笑着哄了刘烨到旁边去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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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告诉她不就行了？”楚赋深往他那边挪了一点，手指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上揉着，声音低低沉沉的，似一杯醇厚的酒，“她最近忙着带新人，我们没事别去打扰她。”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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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问好的敬酒的齐齐迎了过去，刘烨也推开姜婉站起身，神色清醒了许多：“沈哥，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好下去接你啊。”
沈万钧极少参加这种活动，很不适应眼前混浊的空气，沉着脸目不斜视地走到刘烨面前，取了嘴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挨着沙发边缘坐了下来。
楚赋深和姜婉一同向他问好，他淡淡地点头，端正的面容不怒自威，言简意赅地对刘烨说：“我就是过来看看，喝两杯就回去了。”
刘烨放松下来，伸着脖子去喊另一桌的工作人员：“机会难得，大家一起敬沈导一杯啊！”
楚赋深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手里也不知道被谁塞了一杯酒，随着众人一起朝沈万钧举杯，只是行动迟缓，动作慢了一拍，大部分人都喝完了，他的杯子才刚碰到嘴唇。
一杯酒下肚，胃里火烧火燎的越来越疼，他正要告罪去趟洗手间，沈万钧忽地放下杯子，朝他轻轻颔首：“楚老师，有几个剧本方面的问题想跟你谈谈，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楚赋深不着痕迹地看了刘烨一眼，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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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外面是一条宽阔的走廊，楚赋深不远不近地跟着沈万钧，脸色苍白如纸，还努力维持着微笑，就像戴了一张坚硬美丽的面具，一点破绽都寻不出来。
阿飞抱着个大包紧挨着他走，满眼惊惶地跟他咬耳朵：“沈导他……不是想那个什么你吧？跟澜姐分手对他的打击真有这么大吗？取向都变了……”
楚赋深先是一愣，然后用手肘轻轻撞了傻小子一下：“聊剧本而已，你想哪去了？”
据他所知，沈万钧这人还是挺正派的，即使真有什么需求，圈子里年轻漂亮又乖巧的新人一抓一大把，犯不着在他这个老直男身上下功夫，一来他绝对不会就范，闹起来只会两败俱伤，二来嘛，他们之间那位女罗刹也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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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赋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犹豫着站在原地：“导演……”
沈万钧看不惯他这个犹豫不决的样子，脾气上来了，两只略显阴郁的眼睛直直瞪过去：“身体不舒服就早说嘛！这种鬼地方有什么好来的？”
他比楚赋深年长几岁，心思却更单纯些，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刚才在包厢里强忍着没说什么，一出门就露了原型，豪不掩饰对这种乌烟瘴气的交际的厌恶之情。
楚赋深心里苦笑，低着头不作声。
人皆道沈万钧个性刁钻古怪，极难亲近，他倒是很欣赏这种作风，无论年龄如何增长，始终保持着宁折不弯的少年气，似一柄刺穿污浊的钢刀，利落又锋利。
而自己呢？早就在这些年的摸爬滚打间敛尽了锋芒，泥胎木塑一般，心里只剩下圆滑柔韧的处世之道。
沈万钧接着又说：“你是演员，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行了，其他的事能不掺和就别瞎掺和，拖垮了身体，耽误剧组进度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了，谢谢导演。”楚赋深并不反感这番类似说教的话，反而笑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很真诚，很感激。
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空有资历的所谓大导，或许这样心无旁骛的导演才是最值得演员追随的，如此，才不枉自己顶着舆论的压力空降救场的心意。
沈万钧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要谢就谢明蔷吧，是她让我来的。”
明蔷？楚赋深想起那张白玉般的面孔，再看看眼前气度不凡的沈万钧，眼底的笑意莫名黯淡了几分：“让明老师费心了。”
沈万钧撇嘴：“那个死丫头。”继而放柔了语调，“这个本子她花了很长时间才磨出来，你别浪费了，好好演，于你于她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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